她也不是傻子,首先钟小小有b计划,她不是一时冲动。
在村民看来,去县里上告是她不得已而为之,是她最后的退路。
实则不是。
她先是在茶馆里打听县太爷。
如果县太爷风评很差,县里民生凋敝,那可能她还真得掂量掂量。
但知道县太爷赊牛一事,她心就放下了一半
至少他们这位县太爷一路被贬,心态还没变坏,还是想做些为老百姓谋福利的事。
镇平县虽然看着没有蟠龙镇繁华,但也算是百业兴旺。
进门的时候要交人头税,但吏员们从没有过度盘查。
她来了县城几次深有感触,可见县衙吏治还算清明,县太爷也有在约束部下。
所以,敲闻登鼓上告她还是有把握的,只是结果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其次,上告是她谈判的筹码。
若是吴里正他们追上来了,就代表他们心虚,就算上告不成,也是她回去和他们扯皮的筹码。
反正她是不会赔钱的,王赖子会赖,她也会啊,更何况她还有娘家可以“赖”。
钟小小知道一时半会儿家去不了,当着村里大娘的面把今日的经过简略讲了。
她没太多讲她的事,只说周里正挺身而出,力证王赖子平日里就是横行乡里的无赖,揭穿了吴里正护短的谎言,县太爷才判了王赖子流放盐场。
“啥?王赖子流放盐场?”
“该!”
“你看我男人走得急了吧,那啥,今日还有这等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王赖子流放盐场了,该!
他这样的人,死了都便宜他,就是该让他好好去服役赎罪。”
一位大娘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太急,竟然一个打挺,直接厥了过去。
吴氏连忙让人回去告诉她家里来接人,不用钟小小出手,就有大娘上前摁人中,几下就把她掐醒了。
大娘醒过来,抱住钟小小的腿:“莫二娘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头子去。”
钟小小看向吴氏。
吴氏朝她眨眨眼,周小娥在钟小小耳边道:“他们老夫妻老来得子,王赖子看中她家闺女,她家老头子为了保护闺女跟王赖子打了起来,被打断了腿。”
钟小小惊得捂住了嘴巴。
这打断了腿,一个家里就等于失了一个劳动力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吴氏道,“周族长当时想联合族里将王赖子赶出村,但王赖子娘天天在周族长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钟小小终于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都这么恨王赖子又拿他没办法了。
钟小小道:“县太爷今日夸周里正为人中正厚道呢,能得县太爷这番嘉奖,咱们小墅村也跟着光荣。”
村民们纷纷点头,周村长最让人信服的就是厚道,村里的公账记得明明白白。
哪家有事他都到场,有了事也是叫上族长和各家当家的,当众解决调停。
小墅村虽有王赖子这样的败类,大家伙还是很齐心的。
钟小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赶着回家看孩子。
大娘们虽然还想拉着她唠嗑,也知道她归心似箭。
钟小小一走,吴氏也回了自家。
村里的男人要么去荷塘村跟周里正一起“牵牛”,要么各家当家的都等在周里正家门口等消息。
天黑了,吴氏也不能让大家在院子里等着,指挥二丫和刘氏将人迎进堂屋待客。
刘氏今日在村口说的话不少村民们都听到了,见到她神色都淡淡的。
男人当然不会为难她,但有几位和吴氏关系近的婶子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见了刘氏就问:“大娘子,你脸咋肿了?”
刘氏的脸本已不疼了,此时却是火辣辣的,肿得比下午还高。
可她作为家里长媳又不能不招待这些乡亲,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两个茶盏。
吴氏走过来,点她道:“你可得仔细!”
刘氏脸由红变白,收拾的时候连连称诺,头都抬不起来。
钟小小抱着贝儿兴冲冲回家,毫不意外地在半路上遇到了大何氏。
大何氏一见到她就道:“你胆子忒大,怎敢去县里上告?
以后可不兴这样。
你一个女人家,没的家族撑腰,怎么可能告得赢。
我早跟你说过,一个人在家带好孩子比什么都强。
你不听,偏要去镇上抛头露面做生意。
如今怎样?
银钱银钱没挣到,还被王赖子讹上了。
拖累周村长为你出头,以后村里谁还待见你?
你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
“我告赢了。”
大何氏一路跟着钟小小正上坡,听到这一句脚下一趔趄:“你……你说什么?”
见大何氏这样子,多半还不知道周村长升任里正的事。
钟小小道:“大伙儿都去荷塘村牵牛,姐姐不去看一看?”
大何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你真告赢了?
怎么可能?”
钟小小没功夫理会她,大何氏怔在原地,回头瞧见一身素衣的罗婆婆正站在她身后,吓得差点没有原地升天。
“让一让。”
大何氏连忙让出一条道,转念一想又不对,钟氏什么时候和这个疯婆子走那么近?
罗婆婆以前可是发过疯的,钟氏怎么还能把孩子交给她带?
不行,改日她得把这事告诉钟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