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一想到自己刚才就是用这副模样,在姜云檀面前展示自己对她的关心,甚至是展示自己的魅力。
他顿时就想用脚趾给自己抠出一栋城堡出来。
虽然刚才做那种事情的人是他自己,但一想到,如果也有这么一个人,顶着这样的面容来对他献殷勤,他会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所以,此刻傅闻也不好再站在姜云檀面前。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崩坏,转身离开。
姜云檀见状,故意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摆脱了什么讨厌的人一般。
而此时,傅闻还没有走远,自然听到了她如释重负的声音,他脚步一顿,随后走得更快了。
沈鹤归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失笑道,“以后,他怕是不敢来打扰你了。”
姜云檀语气认真道,“我也希望,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他。他最好被我打击得再也不敢靠近我。”
“不然,他一直想要算计我,不断接近。但我一直不跳他给我挖的坑的话,到时候他恼羞成怒,想要对我下手怎么办?”
姜云檀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沈鹤归和余恪等人听得清楚,“毕竟,有的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谁知道他背后不是什么阴险狡诈的小人。”
她感觉傅闻就是这样的人。他追求林听雪的时候,哪怕他是真的有喜欢林听雪的成分在,但哪一天林听雪跟他的利益冲突,他指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林听雪。
就像傅闻今天将林听雪贬得一文不值。
沈鹤归听完后,笑了,“所以,这就是你刚才躲我身后的理由?怕他恼羞成怒揍你?”
姜云檀抿唇,乖巧地点点头。
沈鹤归轻笑一声,可让人听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情绪,“现在知道乖乖点头了。”
余恪见状,不满道:“沈哥,你别太小气了,不过就是拿你挡一下而已吗?多大点事儿。”
“反正你皮糙肉厚,就算傅闻真的恼羞成怒打过来,你挨两下也没事的。而且,他还不一定能够打得到你呢。”
“妹妹做得多对,有危险意识,知道面对潜在的危险要及时躲避。你帮妹妹挡一下怎么了?”
江聿风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每个人都不同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鹤归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没说不帮她挡,也没说我介意,你着急什么?”
余恪哑然,“那你刚才还说......”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沈鹤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是想跟云檀说,不必顾忌傅闻。只要有我在,哪怕是傅闻真的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我也不会让他碰到云檀一片衣角。”
“而且,躲起来干什么?他要是真的让你感到冒犯,你直接打回去,后面有什么后果,我来解决。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不占理的那一方。”
沈鹤归继续说道,“你想嚣张点儿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有这个资本和能力的。反正,只要你不受气,让自己气到就行。”
姜云檀听到他这番话,直接愣住了。
不是,这还是那个在海城的时候,让她尽量跟林听雪和平相处的人吗?
不仅仅是姜云檀,余恪等人也有这样的疑问。
末世前,沈鹤归好像不是喜欢剑拔弩张的人,他向来沉稳周到,实施谋划之后才下决定。
可末世后的沈鹤归,好像多了许多锋芒毕露的血性。
姜云檀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遍,“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是。”沈鹤归认真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云檀,末世的形势不一样了。如果你对外表现得太过好说话的话,很容易被对方拿捏,被道德绑架。”
“末世前,哪怕对方再位高权重,多多少少还是会注重一些公序良德。但末世后,这些东西将不再适用,像傅闻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末世无序的情况下,他可能会做出更多阴狠的事情。”
“同样的,末世里面也能激发出更多人性的阴暗面,很多人选择放纵自己的良知之后,很难再重建内心的秩序。”
“我们知道你不是无脑嚣张的人,但这样对外的人设,反而会成为你更好的保护色。”
人都是趋利避害、欺软怕硬的。她自身的实力不弱,又有沈家在后面撑腰。两者结合之下,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好,反而让人更加忌惮。
江聿风听了沈鹤归的这番说辞后,一点儿也不意外。其实,沈鹤归说得不无道理。因为沈鹤归知道,妹妹不是无缘无故去招惹别人的性格,只要不是她主动作死,她嚣张的行事风格确实是她的保护色,也能给她省去很多麻烦。
余恪看了看沈鹤归,又看了看姜云檀,忽然有些羡慕。
他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哥哥,直接跟他说,要是有人招惹你,你直接打回去。我们没在怕的!
姜云檀听着沈鹤归一番肺腑之言,难得没有再问,而是点头应道,“我明白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在外人眼中,是一副嚣张无脑的样子。
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现代的时候,明明也是事事周全,深思熟虑的性格,来到末世之后,只想着反正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嚣张一天是一天。
虽然,她在原来那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内耗的性格。但来到这里之后,她直接变成了外耗的性格,面对自己看不过眼的事情和人,只想创飞都创飞。
合着,是沈鹤归和沈父惯出来的,或者说是他们潜移默化“鼓励”出来的。
她不信,沈鹤归今天突然说出这种话,以前他却没有过类似的行动。
姜云檀想着,又搜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也许,她不是因为处于末世的环境才变成这样的。而是,这本来就是她的性格,她回来了,下意识恢复到了以往的行事方式。
而另一边,傅闻手里多了一个镜子。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周围是一个黑红色的伤痕,看起来比他的镜框还大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