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犬子当时骑乘的那匹马,原本的安郡王的,且那个时候附属的几个小国使者也在,臣自然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温旻看着永德帝,面上一片坦然。
他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子和安郡王,且还是太子谋害安郡王,闹出来,必定引起朝堂的轩然大波。
当时那些小国使臣可都是看着的,如果闹出皇子们自相残杀的戏码,那才真的是让人家看了笑话。
而且这其中动手的那个人还是太子,大周未来的储君。
都已经贵为储君了,还要对其他的幌子下黑手,那么这位储君得多没有底气?
这让那些小国之人怎么想?
大周的下一代帝王不行?
所以这件事情在那个时候绝对不能闹出来,温旻是基于这个考虑,才将箭头藏了起来,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过。
永德帝闻言,眼眸一眯,这才想起来,去年那场秋猎会,本就是为了欢迎那些小国使臣特意举办的,所以那个时候的确有许多的外人在场。
如果在那些小国使臣面前闹出皇子阋墙,也的确很不好看,会有损大国的威仪。
温旻当时这么做,也不算是错。
他自是明白温旻此举的深意,可心中仍有不悦,毕竟这是在隐瞒皇家之事。
温旻当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他还可以将这件事情悄悄的告诉自己,该怎么定夺,自己自有论断。
温旻既然什么都不说,不还是惧怕太子?惧怕太子身后的霍氏一系吗?
或者,他是想在太子和霍氏一系那里讨一个好?
温旻的声音还在继续:“当时大理寺的钱大人已经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证据链十分完善,那么多的使臣看着,如果这事再起波澜,恐怕那些使臣会有别的想法。
况且,仅凭太子殿下的一枚专属箭头也说明不了什么,这样的箭头,也不只是殿下一人能够接触到,或许也可能是其他人为了嫁祸殿下,所以才特意偷了殿下的一枚专属箭头混淆此事也未可知。
只是这事要查起来就太过复杂了,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查清的,其中牵连的人恐怕也不少,那种特殊时期,实在不宜闹出此事。
所以罪臣最终决定还是将箭头藏了起来,就只当这是一个误会,这事原本应该也确实是一个误会,犬子和太子无冤无仇,太子又为何要对犬子赶尽杀绝呢?”
太子在旁边听到温旻一通叙述,想说什么,可是永德帝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就闭嘴了,跪在一边沉默着什么也不敢说。
他只恨恨的瞪着温旻,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丢过箭头了,不过他却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出手。
他又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雁过留痕的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所以他当时是让手下的其他人去做的这个事情,而且他们的计划之中,也不是直接对人出手的,他们动手脚的,只是那匹马而已。
如果当时是他亲自出手,又怎么可能看不清马上到底是谁?
温旻的这枚箭头实在可疑,他有些怀疑温旻是和周彦暗中串通,故意拿这样一枚箭头出来陷害他的。
那温子然和周彦交好,温旻和周彦串通是有很大可能的。
温旻前面的话说完之后,忽然话音一转,带上了愤然与悲怆,然后调转了身形,对着太子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可是,罪臣怎么都想不到,殿下居然真的如此恨犬子,犬子都已经成了活死人了,殿下为何还不愿意放过他,罪臣实在不知道犬子到底哪里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明示!”
太子被温旻一个臣子当着面质问,脸色铁青。
但这件事情刚刚已经在永德帝那里过了明路,他辩驳不得。
他可以对永德帝认错,可是让他对着一个臣子认错,他做不到。
忽然,太子想到一事,他忽然眼睛一亮,然后阴阳怪气的开口对温旻说道:“温大人在刑部大牢里关着,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嘛!”
此言一出,大殿里面的气氛沉了沉。
在这里的都是有脑子的人,他们自然听得懂太子的意思。
太子这是在暗指温旻的手伸的长,人在大牢里关着,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肯定就是在各处都安插了人手的。
或许,他还想说刑部也有人和温旻勾结,不然温旻如何能够拿出那枚箭头的?
进刑部大牢之前,温旻肯定是被搜过身的,那个时候他身上不可能藏着这样的一枚箭头。
而且那个时候太子派人刺杀温子然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温旻也不可能早早的就防备着,那么这枚箭头就只能是温旻通过其他的途径拿到手里的。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装柱子的耿明忠就不得不开口解释一下了。
他可不想被太子给扣上一个和温旻私自勾结的罪名。
“启禀皇上,温祭酒的这枚箭头,是拜托微臣让人去他家中取得的,因为这是重要的物证,臣自然不敢怠慢。”
永德帝的隐龙卫此时还在祭酒府守着,自然知道耿明忠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前不久才派人去温祭酒的家中取的这枚箭头。
他朝耿明忠摆摆手,示意他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
耿明忠又闭嘴了,老实的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温旻也跟着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这个消息是安郡王让人传给罪臣的,所以罪臣才知道自己的妻儿遭到了刺杀。”
居然还是因为周彦?
太子气急,觉得周彦果然就是挡在自己前面的一块巨大绊脚石,凡是让自己不顺的事情,其中必定有周彦的影子。
不过,既然周彦传消息给温旻,那么就说明周彦去过祭酒府,或是派人盯着祭酒府的。
他这么关注祭酒府,或许也说明了周彦的确和温旻之间有勾连。
那么那枚箭头的事情,就完全可以说是周彦和温旻串通陷害他了。
太子心中微喜,只要将周彦和温旻勾结的罪名做实,那么他今日就可以洗脱罪名了。
永德帝不能容忍他刺杀重臣家眷,难道就能容忍周彦和温旻勾结了?
太子看向永德帝,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当他接触到永德帝冰冷的眼神时,他脸上的兴奋之色一点点的褪去了。
他才想起来,永德帝的隐龙卫就守在祭酒府,周彦如果去了祭酒府或是派人盯着祭酒府,永德帝必定是知道的。
可是永德帝却没有叫周彦来,那就说明,周彦在祭酒府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