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
林野递过一只玻璃杯。
陈启岳深吸一口气接过杯子时手指还在轻颤。
他小心翼翼地舀了半杯,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出的光芒映在他脸上。
照亮了他眼中的震撼与感动。
第一口。
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小点。
酒液接触舌尖的瞬间。
陈启岳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整个人如雕塑般静止了几秒,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气息竟也带着淡淡的白雾。
“怎么样?”
林野微笑问道。
陈启岳没有回答。
他突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
喝完后他闭着眼睛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整个厂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厂长的评价。
“哈哈哈哈!”
陈启岳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狂放。
他一把抓住林野的肩膀。
“林野!”
“你他娘真是个天才!”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
“这酒......”
“这酒他妈的绝了!”
他转身冲向酒槽直接抄起旁边的铁瓢,舀了满满一瓢。
在众人惊呼中仰头痛饮。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衬衫前襟也毫不在意。
“痛快!”
陈启岳一抹嘴高举铁瓢。
“今天食堂加菜!”
“所有人不醉不归!”
厂房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工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酒槽。
几个老工人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
“排队!”
“都排队!”
“别把酒槽挤翻了!”
在一片欢腾中,林野悄悄拉住了负责生产的老李。
“出酒率多少?”
工作人员的手握着量杯,眼瞪得溜圆。
“一、一比一?这不可能!”
林野站在一旁。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不锈钢槽中金黄色的酒液映着灯光,散发出诱人的麦芽香气。
工人们手中的记录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投入发芽小麦500公斤,产出原酒500升。
“行业标准最多三比一啊!”
年轻的化验员小李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林总。”
“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林野笑而不答。
心中想起自己家堆积如山的麻袋——那里装着数百吨被雨水浸泡过的发芽小麦。
原本是农民们眼中的废品,现在却成了酿酒的宝贝。
“这是商业机密。”
他轻拍小李的肩膀。
“不过可以告诉你们的是。”
“这批原料至少能酿出2000吨特级酒。”
厂房里顿时炸开了锅。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人已经开始计算这笔生意能带来多少利润。
陈启岳站在人群外围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释然。
最后化作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林野。”
他走过来声音有些发颤。
“我爷爷说得对。”
“酒香不怕巷子深。”
“永盛祥...真的有救了。”
当晚永盛祥酒厂的大食堂张灯结彩。
长条桌上摆满了农家菜。
中央是十几坛刚开封的新酒。
工人们拖家带口地赶来。
孩子们在桌椅间追逐打闹。
女人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男人们则迫不及待地围在酒坛边。
争相品尝这神奇的佳酿。
“安静!”
“安静!”
陈启岳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敲了敲酒杯。
等喧闹声渐息他深吸一口气。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嬉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厂长身上。
“经过慎重考虑。”
“我决定将永盛祥酒厂51%的股份转让给林野先生。”
陈启岳的声音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清晰。
“但'永盛祥'这个品牌会保留。”
“我也会继续担任厂长。”
话音刚落,食堂里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
老工人们面面相觑。
年轻人们则交头接耳。
王师傅猛地站起来。
“厂长。”
“这...这不等于把祖业卖了吗?”
“王叔。”陈启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听我说完。”
“林总承诺注资2000万用于设备更新和技术改造。”
“最重要的是——”
他环视一周。
“所有现有员工一个不裁!”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
食堂里的气氛立刻轻松了许多。
陈启岳继续说道:“而且大家今天都尝到了用林总的方法酿出来的酒。”
“品质如何?”
“绝了!”几个年轻工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比咱们以前酿的强十倍!”
李梅红着脸补充道。
她今天晚上会餐特意换了件新衣裳。
陈启岳笑着点头。
“所以这不是出卖祖业。”
“而是给永盛祥注入新的活力。”
“来。”
“大家一起举杯。”
“为了永盛祥的新生!”
“为了永盛祥的新生!”上百个声音同时响起。
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林野站在角落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沧桑或年轻的脸庞。
最后落在陈启岳身上——这位年轻的厂长正被工人们围着敬酒。
脸上洋溢着久违的轻松笑容。
“林总。”
“我敬您一杯。”
王师傅不知何时来到林野身边,粗糙的大手捧着酒杯。
“老头子我一开始还不信您。”
“现在...服了!”
林野接过酒杯与老人轻轻一碰。
“王师傅。”
“永盛祥能有今天。”
“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匠人的坚守。”
宴会持续到深夜,几乎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奇怪的是尽管喝得尽兴,却没有一个人出现醉酒后的不适。
林野悄悄将一坛特制的酒藏在角落。
准备明天拜访陈家时用。
第二天清晨。
陈启岳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
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宿醉的头痛。
“这酒...”
他喃喃自语。
“真的不上头?”
“醒了?”
林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准备一下。”
“我们去拜访你爷爷和父亲。”
一小时后,两人站在了陈家老宅门前。
这是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
外墙有些斑驳,院子里种着几株葡萄藤。
与陈启岳厂长身份极不相称的朴素。
“你就住这儿?”
林野有些意外,陈启岳笑了笑:“爷爷说酿酒的人不能忘本。”
“这房子还是国营时期厂里分的,住习惯了。”
林野跟着陈启岳踏入陈家老宅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
他还没来得及打量这栋颇有年代感的老宅,一声尖锐的惊叫就从二楼传来。
“啊——!”
一个穿着粉色真丝吊带睡裙的年轻女孩站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