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嘿嘿一笑，“比我大两岁，都娶媳妇了。”
“上一批货，已经卖给县城的供销社了，但是供销社的主任心眼太多，一个劲地压价，所以天哥才想着，直接来找川城的销路。”
“这样一来，最起码不会亏本，还能赚一些呢。”
方厂长点点头，“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头脑。”
“那是，天哥懂的可多了。”
两人闲聊了一路，终于到了厂子附近。
王二狗看着眼前有些荒凉的厂子，顿时瞪圆了眼睛。
这纺织厂，比他想象的还要壮观。
光是这占地面积，就得占半个村这么大。
“方厂长，这么大的厂子，说倒闭就倒闭了？”
方厂长苦笑一声，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生产线坏了，做出来的东西太少，客户也接二连三地出问题，最后连工资都发不起了。”
王二狗心中一酸，继续打量着厂子的结构。
他猜想，当纺织厂有效益的时候，应该有很多工人，现在连个看大门的都没了。
院子里全是落叶，厂房的几处玻璃都碎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小伙子，你要是不介意，就睡这吧。”
方厂长指了指眼前的房子，门牌上还挂着厂长办公室的牌子。
王二狗跟着进了门，办公室里打扫得倒是干净，仔细一看，临时搭建的床铺，是用凳子拼在一起的。
办公室里很空旷，除了这张临时的床铺，只剩下一张办公桌了。
桌子上摆了水壶和茶杯，还有一些药瓶。
墙上挂着两套衣服，看起来干净整洁，连个褶皱都没有，但是王二狗能看出，这两套衣服，都是压箱底的老款式。
方厂长看他打量，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工资发不出来，厂子里的工人闹着用东西抵债，所以.......”
“我的房子卖了，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幸亏我老伴去得早，不然肯定受不了这种打击。”
王二狗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落差，换成别人，早就受不了了吧？
“那您没孩子吗？”
方厂长双眼一红，佝偻着腰摆摆手。
“没让他知道，他在京城读书呢。”
王二狗没再多问，再问下去，他怕老人家受不住。
来的路上，他本想打听一下纺织厂的情况，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王二狗最后的希望，也破灭的差不多了。
这次来川城，看来是注定让王天失望了。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不踏实，辗转反侧时，凳子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夜里听起来尤其刺耳。
次日一早，林苗苗带着几包点心上了门。
油纸包散发着香甜气息，林苗苗的笑容，却比糕点还要甜腻。
“嫂子，天哥，我这次是来道谢的。”
王天笑了笑，“赵宗宝给你道歉了？”
林苗苗点头如捣蒜，眼中还带着兴奋。
“昨天晚上下班，赵宗宝又来堵我，我本来都打算和他拼命了，谁知道他一开口，却是向我道歉！”
“你们没瞧见赵宗宝那个怂的样子，道完歉急忙跑了，连一眼都不敢多看我，就像我会吃了他一样！”
王天满意的应了声，看来赵主任还是挺识时务的。
“我一猜，就是天哥帮了忙，所以一大早就买了这些，现在还新鲜着呢，嫂子，天哥，你们快尝尝。”
林苗苗直接打开油纸包，里面包着几块桃酥，香喷喷的气味，直往人的鼻孔里蹿。
这年头，糕点可不便宜。
“林记者，你赚钱也不容易，何必买这么贵的东西，快留着自己吃吧。”
张青推诿着，不好意思收。
林苗苗一边回绝，一边拿起一块桃酥，直接塞到了张青的嘴里。
“嫂子，你这话就外道了，要不是你们仗义出手，那个混账东西，肯定还会来纠缠我的。”
“要是哪天他发了狠，把我毁了，那我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林苗苗委屈的扁扁嘴，拉住张青的手。
“嫂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和天哥，你们别和我客气了，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张青顿时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王天扬声喊了声小琼，让她出来一起吃桃酥。
张琼推开窗户，看了眼林苗苗，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生硬。
“我吃不了这么金贵的东西。”
林苗苗蹙眉看过去，张琼已经将窗户重新关上了。
张青有些尴尬，急忙打圆场。
“这孩子最近一直在屋里头闷头学习，林记者，你别介意。”
林苗苗笑笑，“没事，小琼妹妹打算考大学吗？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我可以帮忙辅导一下。”
张青的双眼亮了亮，妹妹考大学的事情，是她一直关注的事情。
虽然以前的成绩好，但是有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去过学校了，那点知识八成早就忘了。
她的学问也一般，帮不上妹妹的忙，但是林苗苗可是省城来的记者，肯定很有能力。
不等张青开口，王天便替她问出了心中的话。
“林记者，你有时间帮忙辅导功课吗？”
他说得直接，林苗苗也不绕圈子，直接点了点头。
“报社的工作不忙，我的业余时间还是很多的。”
“小琼妹妹可以随时去县城找我，报社的主任不管这些闲事，只要稿子交上就好，到时候可以在办公室辅导她。”
林苗苗言辞恳切，甚至将如何辅导功课的打算，全都说了出来。
王天和张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喜。
“林记者，看来以后，还要多多地麻烦你。”
林苗苗嘿嘿一笑，“这有什么？礼尚往来嘛，而且能培养个大学生出来，我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三人聊得开心，张琼却默默打开了窗户，不满地瞥了眼手舞足蹈的林苗苗，随后重重地关上了窗。
“啪”的一声，让三人都注意到了。
林苗苗的笑容一僵，王天立马给张青递了个眼色。
“小青，咱家的腌肉，给林记者带点吧。”
“好，我这就去拿。”
“不用麻烦了，嫂子......”
王天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油纸包，“林记者，你就别拒绝了，正好尝尝你嫂子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