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指了指桌子上的钱，又指指刘敬。
“这点砖，这顿饭，这些钱，对东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就是个敲门砖，试试刘管事您的本事有多大。”
“今天我提的小生意，不过是提前练练手，磨合一下默契，等真到了大风口，有实实在在的大单子，东家到时候根本不会搭理厂长，而是........”
“来找您了。”
刘敬砸吧砸吧嘴，心顿时热了起来。
按照王天的说法，将来，他说不准能比厂长还要厉害。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王天的侧脸上，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意味。
刘敬的心防，终究还是在贪婪中摇摇欲坠。
他守在砖厂这个位置上，如果不趁机捞一把，将来万一真的搞开发区，好处岂不是让上面的大鱼吃了？
自己辛辛苦苦管着材料，凭啥不能多分一杯羹？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出手阔绰，言辞神秘，背后似乎真的有通天的路子.......值得赌一把！
“小兄弟。”
刘敬的脸上堆起笑容，语气都变得殷勤了。
“你说的事儿，要不咱们再详细聊聊？”
王天心知鱼儿已咬钩，且被更大的鱼饵吸引，心中更加笃定。
“刘管事，您是管着建材进出的关键人物，具体操作嘛。”
他压低声音，“很简单。您给我一个您能做主的内部价，我呢，负责去联络那些散单子，凑成足够大的数量，统一走大客户的渠道提货。”
刘敬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倒是可行，账面上有大单子，厂长也乐见其成，好交代。”
“只是这价格的调整幅度和数量，要恰到好处，不能太显眼。”
刘敬到底是老油条，本能地考虑风险。
“那是自然，我会把握好分寸，保证让您这边，明面上不会太难看”
王天笑道，“另外，这预付款......您看，既然是内部价了，再按老规矩收三分之一的预付款，实在是影响周转，对那些包工头来说也难。”
“这.......”
刘敬有些犹豫，预付款正是他卡人的法宝之一。
“刘管事。”
王天轻轻敲了两下桌子，“预付款的事，我相信以您在厂里的威望，缓几天或者象征性地交点保证金，总是有办法吧？”
“将来，东家日后会有真正的大动作，也少不得有您这样有担当，还能灵活办事的得力干将。”
刘敬一听这话，心顿时热了，什么风险犹豫，通通都抛在了一边，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表忠心。
他立刻收起脸上的犹疑，哈哈一笑。
“小兄弟快人快语，东家如此看得起我老刘，我再拿乔就太不识抬举了！”
“预付款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能把单子聚拢起来，达到咱们谈的数量，回头我跟财务那边说一声，象征性交点保证金就行。”
“爽快！刘管事果然是能做大事的人！”
王天举起酒杯，“来，为我们初次合作顺利，也为将来共谋大业，干一杯！”
“干！”刘敬红光满面，一饮而尽，此刻看王天的眼神，充满了热络。
“小兄弟贵姓？以后咱们兄弟常走动！”他开始打探王天的底细。
王天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
“免贵姓王，您就叫我小王就成，我嘛，给东家跑跑腿，这十里八村，我都经常跑，刘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跑腿或者不方便出面的，尽管开口。”
“好！王兄弟！”刘敬拍着胸脯。
“你那私人用的砖，明天就提！给你最低价，等会儿我就回厂里给你开票。”
他被眼前的好处和未来的期许砸晕了，王天那些转的利润，对他此刻膨胀的心态来说，已经不值一提。
“这怎么好意思.......”
“甭客气！就这么定了！今天高兴！小王啊，你这东家，以后有什么大动作，可得提前给老哥透个信儿.......”
王天又给他倒上酒，口中应付着，心里已在飞速盘算。
砖的问题解决了，但这只是开始，从刘敬口中，挖到赵青山拖欠的工资，还有关键的违法证据，才是真正的目标。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刘敬已被灌得七分醉，话也越来越多。
在王天的诱导下，开始抱怨厂里的事，说厂长心黑，只拿钱不管工人死活。
还说账目乱得很，好些事情都是他帮忙压下去的。
王天安静听着，偶尔问上一句，不动声色地将关键信息记在心里。
离开饭店时，刘敬已经搂着王天的肩膀称兄道弟，约好明天直接去砖厂提砖。
王天将脚步虚浮的刘敬送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拿到砖是意料之中，像刘敬这种贪心的人，在真金白银和未来的大饼之间，毫无抵抗力。
更重要的是，从刘敬这个内部蛀虫醉后的牢骚里，王天嗅到了更关键的突破口——那些被压下去的混乱账目，也许就是扳倒赵青山最有力的武器！
报社里，张青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王天安然无恙地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当家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喝酒了？”
张青皱皱眉头，王天没再靠近，怕身上的酒气熏到妻子。
“喝了一点，放心，我没醉。”
林苗苗端着茶水走进来，递给王天。
“天哥，外面冷吧？喝口茶暖暖身子。”
王天喝了口茶，这才开口，将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天哥，你.......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和管事的刘敬搭上话了？”
林苗苗听得目瞪口呆，她可记得，自己去砖厂给工人做采访的时候，刘敬是何等的凶神恶煞。
要不是工人护着，刘敬八成就让保安对她动手了。
王天冷笑一声，“不止呢，这位刘管事，现在已经把我当成兄弟了。”
“盖房子的红砖，也解决了。”
张青吸了口气，“所以这酒，是和这个刘管事喝的？”
王天点点头，“林记者，你挖掘的方向没错。”
“砖厂里的乱账很多，要是能从刘敬手里，挖到账本，这事儿可就稳了。”
“任赵青山再有本事，也没法翻身，也能给工人讨个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