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到，天边刚泛起一层浅灰，位面通道入口处的符文已经亮了起来。张鸣站在阵眼前，两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一动，一道灵力便顺着地面蔓延出去，稳稳压住了通道边缘躁动的能量流。
“开始了。”他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身后整整齐齐列队的二十名仙皇级阵法师听得清楚。
林风立刻上前半步，手中掐诀，掌心浮出一枚淡金色的符文。他抬手一推，那符文便如轻羽般飘向通道正上方，在空中缓缓旋转，洒下细密的光点。林阵紧随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刻满裂纹的古玉，往地上一按，玉面瞬间亮起蛛网般的纹路，与林风释放的符文遥相呼应。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喝：“启——”
二十名阵法师齐齐抬手，灵力如丝线般交织而出，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探测网。光网缓缓沉降，贴上通道外壁，每一寸符文、每一道接缝都被细致扫描。数据如溪流般汇入林阵手中的玉简，一行行文字飞速跳动。
张鸣没再说话，只是盯着通道深处。那里原本稳定的能量流此刻正被一点点剥离表层，像是剥开一层陈旧的树皮。随着探测深入，通道壁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几处暗红色的斑点逐渐浮现。
“有问题。”林风皱眉，“第三节点能量输出偏高，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三成。”
林阵低头看玉简，“不止这一个地方。第七、第十一节点也有类似情况，但方向相反——输出太弱。整个阵眼的能量分布像是一块烤糊了的饼，有的地方焦了，有的还生着。”
张鸣走近几步，伸手虚按在通道壁上。掌心传来一阵不规则的震颤，时强时弱，像是脉搏紊乱。
“老阵基撑不住了。”他说，“以前勉强能用，是因为通过的人少，强度也有限。现在要带五十人一起飞升，还是仙尊级战力打头阵，这结构顶不住。”
林风点头，“我们得先拆解，搞清楚每一根能量导轨的走向，不然换材料也是白搭。”
“那就拆。”张鸣收回手，“但记住，慢一点。别把底子弄坏了。”
林风应了一声，转头对身后众人道：“分段剥离，从第一节点开始，逐层推进。每拆一段，记录一次数据，不准跳步。”
阵法师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人取出细如发丝的灵针，轻轻刺入符文缝隙，将能量导流至临时储存阵；有人手持玉尺，在空中丈量每一寸空间扭曲的程度；还有两人合力托起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通道内部的虚影，显现出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淤积点。
林阵蹲在地上，一边看数据一边在纸上画图。笔尖沙沙作响，很快勾勒出一幅立体结构图。他越看眉头越紧，突然抬头：“师兄，你看这个。”
林风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通道壁厚度不均？最薄的地方只有标准值的六成？”
“嗯。”林阵指着图上几处红点，“这些区域长期承受高压，材料早就老化了。要是不处理，飞升途中一旦遇到能量波动，很可能直接撕裂。”
张鸣也凑近看了眼图纸，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处：“这里离主阵眼不远，要是裂了，冲击会直接传到核心。”
“还不止。”林阵翻了一页玉简，“我们在第五层发现了一个空腔，里面没有任何导能结构，纯粹是空的。但它的位置很奇怪，正好卡在两条主能量流交汇处。”
“人为的？”张鸣问。
“不像。”林风摇头，“倒像是当初建阵时漏了工，或者……材料不够，干脆留了个窟窿。”
张鸣沉默片刻，“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留的？为了省材料，又不想改设计，就挖个洞平衡重量？”
林阵苦笑：“那可真是拿命在省。”
“先记下来。”张鸣直起身，“三个问题：阵眼输出不均、通道壁过薄、中间还有个不该存在的空腔。这些都得解决。”
林风拿起笔，在记录册上一条条写下：
“一，原阵眼无法均衡供能，必须更换；
二，通道壁需全面加固，尤其薄弱区要加嵌防护层；
三，空腔位置危险，要么填实，要么重新规划能量流向。”
写完，他合上册子，“接下来就是材料的事了。”
张鸣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爬过山脊，阳光斜照在通道入口，把那些闪烁的符文映得忽明忽暗。
“今天就到这里。”他说，“你们把数据整理好，今晚我要看到完整的分析报告。”
林阵立刻应道：“我马上写。”
“别急着交差。”张鸣看着他，“我要的是准确，不是速度。错一个数据，后面全跟着错。”
“明白。”
张鸣转身走到通道正前方，双手抬起，灵力再次涌出，一圈圈扩散开来，将整个阵眼包裹其中。能量渐渐平稳，不再有杂乱的跳动。
“明天换阵眼。”他对林风说，“按计划来。”
“是。”
林风刚应完，林阵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张鸣回头。
林阵盯着玉简，脸色有点发白：“刚才最后一轮扫描……发现通道底层有一串陌生符文，不属于原阵体系。”
“什么样子？”张鸣走回来。
“像是被人后来加进去的，很隐蔽，藏在能量流下面。”林阵把玉简递过去，“你看这里，这一段波形不对劲，像是某种过滤装置，但功能残缺。”
张鸣接过玉简，神识扫过数据。片刻后，他眯起眼：“这不是过滤装置。”
“那是？”
“是漏洞。”张鸣声音沉了下来，“有人在阵法里埋了个缺口，能让外部能量渗进来——而且是带着杂质的。”
林风猛地抬头：“谁干的？”
“不知道。”张鸣把玉简还回去，“但这个阵不是我们建的，当年接手时就有。没人仔细查过，只觉得能用就行。”
林阵咽了口唾沫：“那之前飞升的人……”
“运气好。”张鸣淡淡道，“没遇上大股杂质流。否则，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神魂污染。”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风深吸一口气：“所以这次升级，不只是为了容纳更多人？”
“当然不是。”张鸣看向通道深处，“是为了活命。”
他顿了顿，又说：“从现在起，所有拆解步骤都要双人核对，每一份数据我都要亲自过目。我不信运气，只信手里掌握的东西。”
林风和林阵齐声应下。
张鸣最后看了眼那串异常符文的位置，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金光闪过，将那段区域单独标记出来。
“把这个也写进报告。”他说，“标题就叫‘隐藏风险项’。”
林阵低头记下。
阳光移到了通道顶端，照在那些仍在运转的符文上，折射出一片斑驳光影。张鸣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阵眼中央那团缓缓旋转的能量核心上。
它看起来稳定，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明天换阵眼。”他又说了一遍，像是在提醒自己。
林风正要答话，林阵忽然抬起头：“宗主，还有一件事。”
“说。”
“这阵法……虽然破旧，但某些结构思路很特别。比如这个反向导流槽，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会不会……不是凡人所建？”
张鸣没立刻回答。
他盯着那道槽痕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有可能。但不管是谁留下的，现在它是我们的。”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新玉简。
“把所有问题汇总，标出优先级。我要在天黑前看到改造方案初稿。”
林阵点头记下。
张鸣收起玉简，转身面向通道，背影被拉得很长。
远处，最后一个阵法师收起了探测工具，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