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虞栖执意如此,他何必眼巴巴的上赶着呢?这场大婚不是虞栖率先提出来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从心底冒出来,商梓柳赌气似的背对着虞栖,后来竟然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只是醒来的时候商梓柳迷迷糊糊间却觉得自己身边似乎躺着一个人,那一刻商梓柳仿佛忘记自己已然嫁人,于是在面对这个事实时不免猛地睁大眼睛,勾起狭长的眼眸向身侧看去——
女子姣好的容颜犹如天上明月,在大红锦被相衬下,犹如滚白玉珠不经意落入凡尘俗世间。修长白皙的脖颈在中衣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墨发散落身前,静静闭目沉睡时让人不忍心惊扰。
商梓柳下意识放轻呼吸声,半晌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然嫁人了,甚至这个人此时此刻还躺在他身侧。
昨晚信誓旦旦说自己要睡春凳的人,如今居然不声不响跑到床上来了。
商梓柳暗自勾起嘴角,而后听到门口的叩门声,想到该是伺候的人过来了,于是又将嘴角压下。
他佯装还没睡醒的样子闭上眼,想到无论如何也不该新夫去开门,于是静静等着敲门声将虞栖吵醒。
自己不忍心叫,总有人会。
可是门口的叩门声从轻到重,甚至最后还传来试探的询问:
“殿下,该起了……”
商梓柳睁开眼睛,忍无可忍推了推虞栖。
“嗯?怎么了?”尽管虞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可乍然响起在耳畔时,商梓柳还是愣了一下,不过惦记着今日要进宫,因此最后还是狠心的冷冷说:
“该起了,今日还要进宫见你母皇。”
被冰冷的声音刺醒,虞栖迷茫的半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和商梓柳四目相对,说实话,那一刻虞栖眼里是疑惑的。
她为什么会和商梓柳睡在一起啊?不是,应该说她为什么会在床上啊!
不过答案也来得很快,虞栖承认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冷冰冰的春凳和暖和的床榻似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半夜爬上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虞栖清了清嗓子,高声对外面说了声“稍等片刻”,随后才不紧不慢掀开被子溜下了床。
直到背对着商梓柳装模作样穿着衣裳,虞栖才默默的松了口气。
她就说这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原来是因为自己悄悄爬上床了啊。
也是,自己婚前分明都信誓旦旦的承诺过,结果刚新婚之夜就违背了。虞栖心不在焉的去拿外衫,一边想着怎么继续和商梓柳保持友好和平的关系,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落了空,虞栖诧异的抬眼,像是疑惑好好的衣服为什么不见了。
其实并非是不见了,只是出现在了另一个人手上而已。
商梓柳狭长的眼尾淡淡的,身上穿着就寝的月牙白中衣,却硬生生给人一种衣衫完整的端庄感。此时他正拿着昨夜下人备好的衣衫往虞栖肩上披——
“别别别!我自己来!”
情急之下,虞栖不免声音有些大,结果对面的人忽然愣住,五指分明的手用力的抓着外衫,像是想在上面留下道道指痕。
虞栖:“……你来也不是不行。”
商梓柳没吭声,但高傲的性子不容许他低头,更不允许他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于是他抬眸微微一笑,言语间却冰冷得很:“虞栖,你这是将我骗到手后就要弃如敝履了吗?”
“我身为你的正君,这些事自然是我来,难不成你还想旁人来做这些吗?那需要我为您叫宋玉进来吗?”
“我想殿下应该记得,是您非要求娶我,并非我一厢情愿执意嫁给你……”
虞栖听到前半段的时候,心已经吊到嗓子眼里了。她自然知道商梓柳出身名门,自身本就聪慧,但没料到人家已经猜到宋玉是她的人了啊。
但到后半段的时候,虞栖听着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而商梓柳在虚张声势的平静下,实则也避免不了忐忑和紧张,他在等虞栖听到这些话的反应,结果不经意一瞥,却见虞栖十分赞同的朝他点头。
商梓柳:“妻主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说得对,是我的问题。”虞栖打断商梓柳的话果断的说:“你想如何便如何,好吗?”
这种笼统且敷衍的话往日商梓柳见了都不愿多听,如今从虞栖的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这话似乎听着还算舒心。
成婚后的第一日,没有人想同自己的妻主起争执。
于是商梓柳妥妥帖帖的将虞栖的衣物替她穿戴好后,又自己换上红色衣衫才对着虞栖微微颔首。
虞栖心领神会的吩咐人进来为他们梳妆,刚进门的似乎是虞栖最信任的人,一过来便凑到虞栖耳边低语。
商梓柳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能从虞栖的话中推测。
“迟了便迟了,母皇和父君不会怪我的。”
看来是宫里来人催了。
商梓柳不动声色的想着,就连被小春扯到头发都没在意。
虞栖迟了可以不在意,但他作为虞栖刚过门的正君却不能如此任性。更何况昨夜贵君还专门让人送来饺子试探他的态度,若今日迟去,他恐怕会给女皇和贵君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
因此在喉咙里辗转的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别让陛下和贵君等急了。”
商梓柳静静的看着虞栖,尽管他猜到虞栖会同意,却还是被虞栖那抹笑迷了眼:
“好啊,听你的。”
女子温和的声线中听不见一丝不悦,反而笑意盈盈,就如对待爱侣那般宠溺。
以至于后来晕晕乎乎的被虞栖扶上马车,商梓柳都不敢正眼瞧一眼虞栖。
而实际上虞栖只是秉承着千万不要再惹恼商梓柳的心态,将语气放得更温和,声音也更轻了些而已。
结果很明显,效果立竿见影。
虞栖想,看来再清冷的男人也是吃软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