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铁血破袭战
1939年7月20日凌晨,紫云山寨被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丝风也没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更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指挥部窑洞内,摇曳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布满弹孔的土墙上,光影晃动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凝重与决绝。
窑洞内的温度并不算高,但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杨涛的手指重重划过墙上黑风岭矿场的标记,指腹在地图上的红圈处反复摩挲,仿佛要将这个位置刻进心里。他的军装还沾着昨夜调试火炮时的硝烟与油渍,领口处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里面泛黄的汗衫。腰间那把缴获的日军指挥刀泛着冷冽的光,刀柄处缠绕的红布条已被汗水浸透,颜色也变得黯淡。
“都准备好了?”杨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窑洞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铁牛拍了拍腰间的汤姆森冲锋枪,金属枪身还带着体温,发出“哐当”的声响。他的义肢重重叩击地面,沉闷的声音在窑洞内回荡:“特战队全员待命!二十人扮成日军运输队,藏在三辆改装的卡车里。王大柱已经在矿场西南角的废井架下藏好了炸药。这次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矿场炸成平地!”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脸上的伤疤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抽搐。
陈九霄戴着满是油渍的飞行护目镜走进来,怀里抱着自制燃烧瓶。玻璃瓶在灯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光泽,瓶口缠绕的布条浸透煤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沾着机油:“旋翼机加装了简易挂架,能携带十二枚燃烧弹。不过......”他抬头望向窑洞顶部,声音略显沙哑,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夜间视线太差,上次试飞时螺旋桨差点撞上树梢,这次......”
“记住,你的任务是吸引防空火力,别恋战。”杨涛大步走到陈九霄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油灯的光晕在他眼底跳动,“我们需要你活着回来,明白吗?”
老钱摸出半块烧焦的饼子——这是和王大柱约定的暗号,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饼子上甚至还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牙印。“傍晚时分,他在送饭途中偷偷塞给我的。兵工厂今晚有个技术会议,大部分军官都会集中在二层会议室。但......”他展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木炭画着矿场最新的布防图,字迹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还被雨水晕染开,“山本二郎临时增派了两辆装甲车,现在矿场共有四辆巡逻车,火力比预想的更强。而且鬼子还在矿场周围布置了电网,一旦触碰,警报声能响彻整个山谷。”
正说着,于曼丽跌跌撞撞地冲进窑洞,身上的黑衣沾满露水和泥浆,头发也被树枝勾得乱糟糟的。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八路军独立团已经在矿场东侧的鹰嘴谷设伏!”她展开地图,手指在鹰嘴谷位置用力点了点,地图上还残留着她指甲掐出的痕迹,“他们的迫击炮阵地能覆盖矿场三分之一的区域。但团长说必须在凌晨三点前引爆,否则天亮后日军的飞机和坦克赶到,我们都得陷入重围!现在离三点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杨涛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指向两点零五分,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窑洞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时间紧迫。赵铁牛,立刻出发!记住,听到旋翼机的轰鸣声就行动。陈九霄,你提前五分钟升空。于曼丽,马上通知杨志华,让炮兵营做好准备,只要矿场方向火光一起,就给我往死里轰!告诉八路军,按原计划行动!”
矿场外围,赵铁牛的“运输队”缓缓驶向正门。三辆卡车的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灯光穿透不了浓稠的黑暗,只能照亮车前一小片区域。车头挂着的膏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车斗里,战士们屏住呼吸,手紧握武器,汗水顺着枪管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襟。“口令?”岗哨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光束在卡车上来回晃动,仿佛是死神的眼睛在审视着他们。
“樱花盛开。”赵铁牛用生硬的日语回答,声音微微颤抖,同时递上伪造的通行证。他的手心全是汗水,把通行证都浸湿了一角。哨兵凑近查看的瞬间,他突然暴起,匕首精准刺入对方咽喉。其他战士如鬼魅般跃出,三秒内解决了整个岗哨,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但就在这时,一名战士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空罐头盒,“当啷”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什么人?”远处另一个岗哨大声喊道,同时拉动了枪栓。
“别管那么多,冲!”赵铁牛大喊一声,卡车轰鸣着向前冲去。枪声瞬间响起,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卡车的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与此同时,陈九霄驾驶着改装旋翼机在低空盘旋。夜风裹挟着螺旋桨的气流掀起地面的砂石,打在他的脸上生疼。他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盯着矿场的方向,将燃烧瓶一枚枚投向矿场东南角的储油罐。“轰!”第一声爆炸响起,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油罐的火焰如巨兽般吞噬着周围的建筑,热浪扑面而来,陈九霄在飞机上都能感觉到皮肤被烤得发烫。
“打!”赵铁牛一声令下,特战队的冲锋枪喷出火舌。碉堡里的机枪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毙,子弹穿透身体的闷响和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地下兵工厂内,王大柱将最后一根导火索连接完毕。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煤灰,眼神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小鬼子,给我弟弟偿命!”他点燃火柴,火焰顺着导火索迅速蔓延,引爆了藏在机床下的炸药。剧烈的爆炸声中,价值连城的锻造设备被炸成碎片,整个兵工厂都在震颤,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矿场都掩埋。
但意外突然发生——一辆巡逻装甲车冲破火网,朝着赵铁牛的位置疯狂扫射。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深坑,碎石飞溅。“掩护!”老钱带着几个战士冲上前,用身体组成人墙。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军装,但他仍死死扣动扳机,直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身体缓缓倒下。在倒下的瞬间,他的眼神还死死盯着装甲车的方向,充满了不甘。
“老钱!”赵铁牛红了眼,脸上青筋暴起,泪水和着脸上的灰尘流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他抓起一挺歪把子机枪,怒吼道:“给我把装甲车炸上天!”战士柱子手持“铁拳”火箭筒从掩体后冲出来,火箭筒在他肩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快速调整呼吸,瞄准装甲车的履带,按下发射按钮。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却在距离装甲车半米处被弹开,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火星四溅。
“该死!”柱子骂了一声,耳朵被爆炸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他顾不上耳鸣,重新装填弹药。装甲车的机枪转向他的位置,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他身后的墙上打出一排孔洞。他再次举起火箭筒,这次对准了装甲车的油箱。“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装甲车瞬间被气浪掀飞,在空中翻滚着,零件四处飞溅。燃烧的车体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杂草,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柱子还没来得及躲避,被装甲车爆炸的余波震飞,重重摔在岩石上,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涌出,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随后便昏迷了过去。
地面战斗陷入胶着时,山本二郎亲自带着援军赶到。他站在军车上,望着熊熊燃烧的矿场,气得暴跳如雷,抽出指挥刀在空中挥舞:“八嘎!给我把支那人全部消灭!一个不留!”他的脸上扭曲变形,眼睛里充满了疯狂和仇恨。就在这时,八路军的迫击炮开始怒吼,炮弹如雨点般落在日军增援部队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日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山谷。有的士兵被炸断了腿,在地上痛苦地爬行;有的士兵被气浪掀飞,撞在岩石上,当场死亡。
杨涛站在临时指挥部,看着地图上不断变化的战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传令杨志华,把所有炮弹打出去!于曼丽,通知八路军,该收网了!”随着命令下达,灭寇军的炮兵阵地也开始轰鸣,一发发炮弹划破夜空,朝着矿场飞去。炮弹落地的轰鸣声、士兵的喊杀声、日军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惨烈的战争交响曲。
炮声轰鸣中,灭寇军与八路军形成合围之势。山本二郎这才发现自己陷入重围,不得不下令撤退。但退路已被八路军切断,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日军士兵在枪林弹雨中抱头鼠窜,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负隅顽抗。黑暗中,双方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刺刀的寒光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有的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穿了胸膛,却依然死死抱住敌人,拉响了手榴弹;有的战士挥舞着大刀,一连砍倒了几个敌人,刀身上沾满了鲜血,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战斗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满目疮痍的矿场上时,硝烟渐渐散去。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残骸,鲜血将土地染成了暗红色。赵铁牛抱着老钱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在满是硝烟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老钱,你看看,矿场被我们炸成废墟了......”他轻轻抚摸着老钱的脸庞,仿佛要把老钱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老钱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半块烧焦的饼子。
杨涛走上前,摘下军帽,神情肃穆:“老钱是好样的!把他的名字刻在鹰嘴崖的英雄墙上。”他望向被炸毁的兵工厂废墟,大声说道:“兄弟们,把能用的机器零件都找出来,我们立刻运往虎头岭!老钱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让这些机器重新轰鸣,造出更多武器,狠狠打击小鬼子!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把侵略者赶出中国!”
残垣断壁间,战士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忍着疲惫和伤痛,在废墟中搜寻着零件,搬运着设备。有人的手指被尖锐的铁片划破,鲜血滴落在机器上;有人搬动沉重的齿轮时扭伤了腰,却只是咬咬牙继续坚持。远处,山本二郎带着残部狼狈逃窜,他的军装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发誓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而紫云山寨的战士们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他们将继续战斗,直到把侵略者赶出这片土地,让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重新恢复和平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