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后，苏青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车筐里装着半斤散装水果糖，是他特意绕路去副食店买的——苏光最爱橘子味的，含在嘴里能高兴一整天。
\"苏厂长！\"阎埠贵从自家屋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批改到一半的作业本，\"您走后没多久，张校长就在全校师生面前批斗王红霞了！\"他压低声音，眼睛里透着兴奋，\"听说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现在正蹲在厕所刷墙呢！\"
苏青把自行车靠墙支好，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知道了。\"吐出的烟圈混着院里炒菜的香气，他瞥了眼阎埠贵，\"往后帮我多盯着点，要是她敢给光光使绊子……\"话没说完，却让阎埠贵瞬间挺直了腰板。
\"明白！我上课下课都盯着！\"阎埠贵连连点头，\"她要敢再犯，我第一个找您！\"
推开家门，张秀兰正坐在炕沿上给苏安喂奶，听见动静抬头问：\"今儿去学校闹得怎么样？王老师那事儿……\"
\"人在扫厕所呢，每天交两千字检讨。\"苏青把水果糖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苏安肉乎乎的小脸，\"她爸也被街道办送去郊区农场改造了。明儿王主任再找他尝尝被批斗的滋味，正好明儿放假，让街坊看看她的丑态。\"他冷笑一声，\"要不是现在风头紧，我直接带保卫科抄了她家！\"
张秀兰把熟睡的苏安放进摇篮，叹了口气：\"还是便宜她了。光光这两天吓得饭都吃不下……\"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傻柱咋咋呼呼的声音：\"苏哥！在家呢？\"人还没进屋，香味先飘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个搪瓷盆，里面炖着油汪汪的红烧肉。
\"哟，柱子，又改善生活了？\"苏青笑着起身迎他，\"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傻柱把红烧肉往桌上一放，搓着手说：\"明儿放假，咱四合院要不要凑一桌？我掌勺，咱好好乐呵乐呵为祖国庆生！\"他瞥见躲在苏青身后的苏光，突然眼睛一亮，\"光小子！柱叔家里给你留了俩大鸡腿，你快去找红星，不然一会他可全吃完了！\"
苏光眼睛瞬间亮了，可又怯生生地拽着苏青的衣角。苏青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想去就去，明儿爸带你去钓鱼！\"
\"好耶！\"苏光欢呼一声，转身去翻自己的小书包，\"明儿我要把新鱼竿带上！\"
看着儿子活蹦乱跳往傻柱家跑的背影，苏青悬了几天的心总算落了地。
傻柱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那王老师的事儿…我都听阎老西说了…真解决干净了？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套个麻袋，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用。\"苏青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肥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现在自身难保，蹦跶不起来。\"他看向院外渐暗的天色，心里盘算着——国庆这几天，明天带光儿钓鱼，后天得带媳妇孩子们去趟动物园，再去照相馆拍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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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寒气还没散尽，苏青就轻手轻脚摸黑起床。军绿色保温壶里的热水是昨晚就备好的，他往铝饭盒里塞了几个白面馒头，又裹上两张油纸包的酱肉——这是秀兰特意留的，说要给光光补补。
苏光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影子。苏青蹲在炕边，轻轻戳了戳儿子的脸颊：\"光光，该起床看升旗了。\"小家伙嘟囔着翻了个身，被子滑落露出印着小火车的睡衣。
\"真的不去？那爸爸自己去咯。\"苏青故意拉长声音。
\"去！我要去！\"苏光猛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却抓着衣服往身上套，\"我要听国歌，还要给国旗敬礼！\"
两人出门时，院里还静悄悄的。特意去了傻柱家，苏青隔着窗户喊了两声，只听见里头传来含糊的咒骂：\"大早上的……等老子睡醒……\"他摇摇头笑了，傻柱这会怕是睡得跟死猪似的。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苏青和苏光已经随着人流挤进了广场。苏光骑在苏青肩头，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头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旗杆。四周人头攒动，有人踮脚张望，有人小声哼唱《东方红》，空气中浮动着期待的热意。
\"爸，国旗要升起来了！\"苏光突然指着天边大喊。
随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军乐声骤然响起。苏青挺直脊背，看着五星红旗在晨光中舒展，身边的苏光啪地举起右手，奶声奶气地跟着人群唱国歌。苏青眼眶发热，儿子唱国歌的声音虽走调，却像颗火种，烧得他心里发烫。
从广场出来，父子直奔后海。岸边垂柳依依，湖面游船荡起层层涟漪，糖葫芦，吹糖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苏青给苏光买了串裹着亮晶晶糖壳的山楂，又在小摊上套中个铁皮青蛙玩具。
\"爸，我想钓鱼！\"苏光举着玩具，眼睛却盯着湖边支竿的人。
苏青摸摸他的头：\"行，咱不钓大鱼，就钓小虾米。\"他从自行车后座掏出提前备好的简易钓竿——竹竿绑着棉线，线尾拴着馒头渣。苏光蹲在水边，小屁股撅得老高，每当浮子轻轻一动，就兴奋得直喊：\"上钩了！上钩了！\"
当夕阳把湖面染成金色时，苏青看着儿子裤脚沾的泥点，还有装满小虾米的玻璃瓶，心道该回了，苏光早点吃饭完正好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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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苏青的自行车碾过门槛，苏光坐在前杠上，怀里紧紧抱着玻璃瓶，里头几只小虾米正欢快地游弋，后座的鱼篓时不时发出扑棱声响，溅出的水花。
\"苏哥！您太不够意思啊！\"傻柱的大嗓门从前院炸开，人已经晃悠着凑到他跟前，手里还握着半根黄瓜，\"出去钓鱼也不喊我？瞧不起谁呢？\"
苏光噗嗤笑出声，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柱叔，你呼噜打得比火车还响！爸敲了三次窗户都没叫醒你！\"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傻柱作势要捏苏光的脸，却被小家伙灵活躲开。他弯腰瞅向鱼篓，眼睛瞬间瞪圆：\"嗬！这鲫鱼得有巴掌宽！还有这鲤鱼，好家伙，够炖一大锅！\"
苏青支好自行车，拍了拍傻柱的肩膀：\"就知道你眼馋。今儿你上灶台，做个酸菜鱼，可劲儿放辣子！\"他摸出烟点上，吐出的烟圈混着院里飘来的煤球味，\"晚上别在家开火了，这三条鱼全收拾出来，叫上阎老师他家，正好热闹热闹。\"
傻柱立刻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就往家里跑：\"得嘞！我去准备葱姜蒜！保准让您尝尝我新琢磨的配方！\"
这时秀兰掀开布帘从屋里出来，怀里的苏安正牙牙学语。她看着苏光脏兮兮的裤腿和发亮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瞧你这一身泥，快去洗脸！\"转头对苏青说：\"我去对门借点酸菜，顺便去叫阎老师一家？\"
苏青应了声，却见苏光捧着玻璃瓶蹲在墙根，小嘴念念有词。他凑近一听，小家伙正一本正经地跟虾米说话：\"你们快回家找妈妈吧，下次我还来看你们。\"说完，小心翼翼地把瓶口对着小鱼池倾斜。
\"光光长大了。\"苏青笑着揉乱儿子的头发。苏光仰起脸：\"爸，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明天去动物园，我还要给小猴子带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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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日晒三竿，苏青睡眼惺忪地拉开门，秋日的阳光猛地灌进眼睛，刺得他下意识抬手遮挡。耳边先是一阵嗡嗡的人声，紧接着便是苏光脆生生的欢呼：\"爸！柱叔说要带我们坐电车去动物园！\"
他眯着眼望去，前院里黑压压挤了几十号人。
傻柱倚在他家门框上，啃着冷馒头还不忘朝他挤眉弄眼，对门阎埠贵正踮着脚帮自家闺女整理红领巾，转头看见苏青，立刻堆起笑：\"苏厂长，难得大伙儿凑个热闹，您带我们长长见识！\"
秦淮茹怀里抱着小当，贾东旭站在旁边，旁边棒梗正扒着贾东旭的胳膊直摇晃，远处许大茂和娄晓娥咬着耳朵，连平日里最低调的易中海都站着，吴香莲挎着个塞满吃食的布包站在一旁。
\"这是咋啦？院里出大事了？\"苏青揉着太阳穴，看着这堪比生产队集合的阵仗，脑子还没转过弯。
傻柱噗嗤笑出声，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苏哥！你可算醒了！太阳都晒屁股啦！大伙儿在这儿等得花儿都谢了！再不走，老虎狮子都该睡午觉了，咱们去了只能看它们打呼噜！\"说着，还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阎埠贵一边帮自家闺女整理歪了的红领巾，一边满脸堆笑地凑过来：\"苏厂长，难得大伙儿能凑在一块儿，您就带我们长长见识！平日里您忙，这机会可太难得了！我家丫头昨晚兴奋得都没睡好，一直念叨着要去看大象！\"
\"就是就是！\"秦淮茹怀里抱着小当，棒梗在旁边不停地蹦跶，扯着嗓子喊，\"苏叔，我要去看大黑熊！听说黑熊一巴掌能把人拍飞！\"
易中海咳嗽两声，慢条斯理地说：\"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早点出发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苏光拽着父亲的衣角直蹦跶，小脸蛋涨得通红：\"爸！我都把喂猴子的花生准备好了！\"
苏青看着儿子发亮的眼睛，又扫过院里众人期待的神情，无奈地笑了：\"好家伙，咱们这么多人，街道办看了还以为咱们要闹事呢！这队伍拉出去，不得把动物园的门槛都踩破咯？\"
\"嗨！今儿大街上到处是人！\"傻柱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咱们这点人，还没菜市场热闹！\"他瞅见苏青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提高嗓门：\"苏哥，大伙儿就等您这位大领导发话了！再磨蹭，电车一个钟头一趟，错过可就没了！到时候咱们只能腿儿着去，等走到了，指不定天都黑了！要不您就别刷牙了！反正路上风大，一吹，保准比牙膏刷得还干净！\"
众人哄笑起来，阎埠贵赶紧打圆场：\"苏厂长不介意的话，我这儿有备用的牙粉，您先用着？\"
\"得了得了！\"苏青被吵得头疼，他反身进屋后对媳妇说：秀兰，今儿人多你在家带小安，下回咱们家在单独去一次。\"
他抓了顶帽子扣在头上出了家门，\"都别愣着了，走！谁跑最后今晚罚他给傻柱打下手做饭！\"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炸开了锅。棒梗撒腿就往前跑，边跑边喊：\"我第一！我要坐电车头！\"苏光也挣脱苏青的手，跟着傻柱往前冲，嘴里还喊着：\"我也要坐前面！我要看路上的大汽车！\"
阎埠贵一家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贾东旭秦淮茹一边哄着哭闹的小当，一边快步跟上，嘴里念叨着：\"棒梗，慢点儿跑，别摔着！\"
苏青看着这闹哄哄的人群，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看着院里老老小小脸上洋溢的笑容：\"这么热热闹闹、充满烟火气的日子，真的太难得了。\"
\"苏哥！您快点儿！电车要来了！\"傻柱的喊声从前方传来，还伴随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来了来了！你们这群急性子！\"苏青小跑两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