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燕京定策(回历 641 年春?燕京行尚书省)
燕京的春雨淅淅沥沥,打在行尚书省的灰瓦上,顺着磁石沟渠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积起浑浊的水洼。史天泽身着云雷纹锦袍,伫立在书房窗前,手中狼毫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案头摊开的《赋税新则》上,“商税十抽三” 的条款被朱砂重重圈出,墨迹未干,仿佛一道渗血的伤口。
书吏匆匆而入,青布儒衫上沾着雨水:“大人,真定路急报!” 他递上一封裹着油纸的密信,“史楫大人称,中山府屯粮锐减三成,且有商队频繁出入南宋边境。” 史天泽展开密信,蝇头小楷映入眼帘,“联宋抗蒙” 四字赫然在目,信笺边角还隐约可见暗紫色的噬星纹 —— 与符节异变时的暗星术痕迹如出一辙。
“备马,即刻去见萧虎大人!” 史天泽的银簪划过密信封口,星陨碎块粉末簌簌落下,在烛火下显形出幽蓝符纹。他转身唤来心腹,“再请张德辉先生,带上《盐铁论》及历朝赋税典章,速来议事。”
三日后,燕京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铅。磁石铺就的地面泛着冷光,二十四路中原世侯按属地分列两旁。真定史氏玄色锦袍上的祥云纹、东平严氏猩红披风上的獬豸刺绣、益都行台墨绿箭袖的竹叶暗纹,在摇曳的烛光下交织成暗流涌动的织锦。
萧虎身着锁子锦甲,火铳柄重重砸在磁石议事桌上,星陨碎块护心镜映出众人各异的神色:“诸位,漠北的风雪能冻结乃蛮的暗星术,却冻不住诸位的账本?”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东平严实微微颤抖的指尖。
严实玉带钩叩击桌案,清脆声响打破死寂:“萧大人可知,这‘十抽三’的商税,让多少汉地商贾血本无归?去年济南府瓷器商,单税银便交了往年三倍!” 他展开一卷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夹着几张泛黄的税单。
萧虎突然甩出密信,羊皮纸在磁石桌面滑出暗紫色轨迹:“严公对商税如此挂怀,不知这封写给南宋淮东制置使的信,又是何意?” 话音未落,厅内骤然安静,只听得见粗重的呼吸声。严实脸色骤变,猩红披风下的锁子甲泛起细微震颤 —— 那是暗星术防护符启动的征兆。
史天泽适时捧起《盐铁论》注本,狼毫笔点在 “轻重之术” 批注处:“世祖太宗年间,榷场抽税不过十五取一。此次改革本意...”“本就留有转圜余地。” 萧虎接过话头,火铳指向舆图上的 “襄阳”,“若诸位愿率汉军西进伐宋,商税可减至十五取二。真定、保定、益都三路,更特许私铸磁石钱。”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议论纷纷。真定史楫摩挲着腰间玉佩,若有所思;益都李璮轻敲扶手,目光闪烁。严实握紧拳头,指节发白:“萧大人这是要以商税为饵,换我等卖命?”
“严公说错了。” 萧虎将一枚星陨碎块币抛在桌上,钱币与磁石碰撞发出清越声响,“这是与南宋通用的货币,铸币工坊就设在济南府。”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黄金家族的西征大业,诸位是要做旁观者,还是...”
当夜,行宫内烛火通明。萧虎、史天泽与张德辉围在磁石沙盘旁,看着代表各世侯势力的红点明暗闪烁。张德辉翻阅竹简,眉头紧皱:“严实虽未松口,但其子严忠济已询问西征军饷细节。不过李璮仍持观望态度。”
“还不够。” 萧虎的银簪刺入 “东平” 标记,“穆罕默德的工坊加快铸币,半月内造出十万贯。再派人放出消息,称南宋已同意开放新榷场。” 他望向窗外雨幕,“严实为商税之事奔波多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半月后,济南府磁石工坊日夜不息。穆罕默德的琉璃镜映着新铸钱币,镜中显形出复杂磁流纹路 —— 这些纹路不仅防伪,更暗含北斗符流密码。当第一批钱币流入市面,严实的商队果然开始大量收购。
“王爷,严实船队已向襄阳进发。” 王猛匆匆来报,“不过船上载的不是兵器,而是五十车磁石酒曲。” 萧虎望着舆图上移动的红点,火铳柄轻点 “淮河”:“史天泽那边已安排妥当,待严实船队抵达宋境,汉军即刻西进。”
与此同时,东平王府内,严实把玩着星陨碎块币,听着管家密报:“真定、保定已筹备粮草,李璮也在整军备马...” 他冷笑一声,将钱币抛向烛火:“萧虎这招以商税换兵权,倒是比蒙古铁骑更难防。不过...” 他望向南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宋蒙相争,未必没有咱们的机会。”
出征那日,燕京校场旌旗蔽日。汉军将士身披改良后的皮铁复合甲,腰悬磁石弩,整齐列队。萧虎站在点将台上,火铳直指苍穹,星陨碎块护心镜与将士们的符节共鸣,发出低沉嗡鸣。这场以赋税为引、商税为饵的博弈,终将在西进的号角声中,为黄金家族的霸业开辟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