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将手放在被子上，轻柔地拍了拍。
“金耀，是我，顾盼。”
被子下的雄兽不安地动了动，闷声说了句：“你出去吧。”
“我可以出去，但是你得答应我做手术。”
她能清楚感觉到掌下的雄兽正剧烈颤抖，还能隐隐听到低声抽泣。
“做手术我就废了，知道吗...”
他始终不敢想象羽族人没了翅膀的景象，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少年了无生机地回答，声音无奈沧桑，好似一瞬间老了几百岁。
“怎么会呢？保住性命，一切皆有可能。我印象中的金耀是一个不服输，勇敢向前的少年。他能突破重重守卫，将我带到飞羽山上，还能拯救灭绝的摩罗草，受族人爱戴。”
“兽人不是崇拜神力吗？也许你动完手术后，我能帮助你恢复，可连你自己也放弃自己的话，就连兽神也帮不了你。”
扣扣扣扣————
传来敲门声，顾盼打开门后，从银霜手里接过些什么。
她轻轻拉开金耀的被子，将手里的东西展现在他眼前。
“你看，这是羽族人送来的摩罗草。”
送来的摩罗草仍处在幼苗阶段，棵棵嫩绿可爱，还带着几颗露珠。
每一棵草都经过精心挑选，选用的都是最强壮的那一批，代表着族人对金耀的虔诚祝愿。
“金耀，羽族人以他们的方式支持你，你要是放弃自己，我是真的会很失望。”
“摩罗草被灭绝，还是找到了重新生长的机会，都是你努力的结果。无论如何，你是这个世界重要的一员。”
“你的生命很宝贵，撑下去，知道吗？”
始终沉默的金耀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顾盼。
她就像一个自体发光的圣者，眼中含着怜悯与疼惜。
雪肤黑发，就像他小时候在学堂见过的兽神画像一样。
这次受伤，她并未看低自己半分，而是真诚劝告着他。
看着顾盼的眼睛，一股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干涸的心似乎重新注入清澈的泉水。
勇气，正逐步构建。
顾盼坐在他的床边，正想将他的被子再拉低。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往下拉扯，撞入自己怀中。
金耀将她大半身子横放在自己身上，心中溢满感动。
即便全身的骨头在强烈叫嚣着疼痛，可他仍想这一刻永远停留。
将头轻轻放在顾盼的发上，小心翼翼地嗅着专属于她的幽香。
生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想将她的气味牢牢记入脑中，即便死亡也能带着美好的回忆。
玻璃窗外，几个雄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阿诺拳头捏得死紧，强忍着想要将顾盼带出来的冲动。
“算了，他只剩半条命，别计较了。”
银霜拍了拍阿诺的肩头，走到另一边，不想再看。
病房内的两人相拥了接近五分钟，金耀不舍地放开顾盼，示意她打开手掌。
“帮我保管本命珠，手术要是成功，等康复后再还给我。要是不走运...麻烦你将我的尸体和本命珠埋在摩罗草下。”
顾盼直接收下本命珠。
金耀的本命珠是一颗通体棕黑的珠子，中央有几道飘逸的鎏金，随着光影散发出不一样的流光。
“不会失败的。”
她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给予他一丝温暖。
接下来的工作，由银霜引领医学团队进入手术室，为金耀切除坏死的翅膀。
银霜曾告诉她，这是一个精细的手术，成功率只有40%左右。
金耀的伤口被人为染了毒素，要是翅膀内的骨碎清除不完全，后续康复将困难重重，甚至连人也保不住。
手术开始之前，顾盼将圣光传递到手术工具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手术开始，顾盼始终等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手里紧握着金耀的本命珠，暗暗向兽神祈祷。
墨玄陪伴在侧，一声不发。
漫长的六小时过去，手术灯熄灭。
银霜一脸疲惫从手术室出来，见到顾盼才恢复一丝笑容。
“手术成功，但是...他的翅膀里毛细血管太多，骨头被踩成接近粉末状态，我尽最大努力，只能保住他左翅的三分之一。”
“谢谢你，银霜。”
顾盼表示理解。
像她对金耀说的话一样，只要保住性命，什么都不重要。
“他的麻醉药至少还有十二小时才能正式苏醒过来，盼盼，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银霜知道顾盼在外等候已久，看着她眼眶下的乌青感到心疼。
“嗯，那我先走了。”
顾盼没有过多停留，出了医院后，刚坐上飞行器，便跟墨玄说道：“送我到帝国监狱。”
墨玄不解问道：“你要见那只雌性？”
“对。”
“好。”
两人相处已久，有着天然的默契，不需多言，已知晓对方想法。
只要是顾盼想做的事，墨玄从不会推脱。
飞行器落地之前，顾盼早已跟阿诺取得联系。
刚到监狱门口，就有专人将她领了进去。
昏暗的监狱内部，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混合血腥味与排泄物的味道，几乎熏得让人睁不开眼。
顾盼和墨玄戴上专用隔离面具，呼吸不受影响。
走入雌性监狱后，竟是另外一番景象。
作为优待雌性的兽世，就连监狱也建得比雄兽的更加华丽舒适，还有各种生活配备。
因雌性犯罪率非常低，监狱里只有小霜一人。
按照规定，所有雄性不能进入雌性监狱。
墨玄和狱警都得留在外头，通过监控画面了解情况。
“盼盼，不如别进去了。”
那雌性害顾盼多次，几名追随者都对她十分厌恶。
没有自己的保护，墨玄始终不放心顾盼单独进入囚室。
“放心，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我很快出来。”
顾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
随即，转身进入囚室。
众人连忙围着监控画面，神经绷紧。
顾盼是帝国最重视的S级雌性，还是兽神使者，她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
可她要是出事，无人能担责任，只好通过光脑将囚室里的安保等级调至最高。
顾盼走入深处，来到小霜的囚室外。
从金属栏杆望去，小霜的情况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