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没想到这一战如此轻松，归根到底是食人族没见过世面，轻易中了计，才能让己方不损一人就获得胜利。
如果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下一次肯定不会再上这样的当。
只不过没有如果。
破晓之际，大雨倾盆而下，将山谷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浇灭。
叶澜等人在之前夜熊部落幸存者藏身的山洞中躲雨。
红这个时候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在山洞里守着启这小子，没能参加战斗，属实大材小用，正陷入深深的郁闷之中。
经历过一场酣战的众人回到山洞中，尽管个个身上都沾了血迹，但面上神色已不复之前躲藏在此时的沉郁。
“澜。”月在叶澜等十几人围坐的篝火旁坐下来，将手中一个东西递给她。
叶澜狐疑地接过，借着火光看清了这件东西的本来面貌：这是一只竹筒制作的容器，表面上还有些粗糙的刻画；容器里面装着红色的晶莹汁液，散发着浓厚的果香。
这时，力带着其他族人也过来，为叶澜的族人们都递上了一杯“果汁”。
月表达道：“这次，好在有你。”
叶澜摆了摆手，见月强烈要求自己尝尝他们的果汁，便也不再客气，小小地抿了一口。
一种甘甜中带着淡淡咸意的果汁味道在口腔中溅开，叶澜两眼一亮，抬头见月和力等人都大口喝下果汁，便也放心地又喝了一口。
这一口果香更足，咸味仍是淡淡的，喝进口中更觉层次丰富，口感饱满，叶澜心想，这种果子难道还能为人体提供盐分吗？
在果汁的映衬下，她倒是有些忽略了那些竹筒。
月没有要给她介绍果汁的意思，这种饮品在他们族里算是非常日常的东西，因此他以为这于叶澜等人也是如此。
没过一会儿，夜熊部落的族人们又抬过来一大头烤熟的野兽。
让叶澜没想到的是，月竟然把随身的一柄精美石刀递给她，并示意她为大家分肉。
“这妥吗？”叶澜嘀咕一声，倒是没有拒绝，她还以为这是夜熊部落表示友好的方式。
结果就听到月满是诚恳地表达：“澜，你可以，做我们的首领吗？”
“咳咳！”叶澜呛了一下，沉默了半天，问，“这件事，不问夜熊主吗？”
月皱着眉头，身后力等族人的面色也是沉了下来。
“夜熊主，没有回应，我们。”
月沉重地表达完后，整个山洞便陷入沉寂，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们，询问了，夜熊主很多次，”月叹了口气，“祂没有，回应。”
叶澜不知道所谓的“夜熊主”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月等人的美好想象。
但如果是虚构的，那么就不应该存在不回应的结果，可若是真实存在……
这个世界莫非还有什么奇幻的力量体系吗？
叶澜回想起曾经面临过的最大敌人——异兽。
那群家伙最初是在赤色荒漠以外，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森林边缘，甚至在亲眼见到它们前，族中大多数人都不是很确信它们的存在。
只有少数几个年纪特别大的族人，偶尔会回忆一下，告诫族中的青壮年和小孩子，不要孤身前往赤色荒漠。
回想起那些年纪特别大的族人，叶澜再次陷入沉思，他们多少岁了来着？
曾经居住的山洞中，横的竖的，刻满了划痕……
那些，又代表什么呢？时间？
是同一个人刻的吗？还是一代代传承的？
“澜？”
月的声音将叶澜的思绪拉回，她看着眼前一双双晶亮的眼睛，似乎从中看到了期盼。
“可我不信仰夜熊主。”叶澜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
现在族中确实缺人，但夜熊部落毕竟是一个比自己部族更大的部落，要完完全全吞下，很难。
何况他们有信仰。
有信仰的人，同化起来更难。
叶澜现在庆幸的是，夜熊部落的两位领头人看上去对自己这个十二人的部落似乎没有恶意。
可不能保证他们一直没有，不管是来自她强大领导力的威胁，还是族中那些已经暴露出来的铁矛、角弓，都是足以让人眼红的东西。
“夜熊主，”月的面上染上了悲伤，“遗弃我们了。”
他忽然凭借本能伏在地上，头垂在叶澜脚边，然后起身，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是，好的，首领，被神明，遗弃。”
配合他的肢体语言，叶澜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夜熊主遗弃他们，是他个人的原因。
“你的，神明，一定也不愿，要我们加入你。”月看上去非常沮丧。
叶澜大受震撼，感觉自己似乎低估了被神遗弃对他的打击。
她忙道：“那我也问一下我的神明！”
她哪有什么神明，她的信仰是红色。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红色，她肯定不会拒绝一个陷入低谷期的部落人民。
叶澜装模作样地闭眼一会儿，便睁开眼，正色道：“我的神明说，欢迎你们。”
“欢迎？”月迷茫地学着她的发音。
叶澜正色解释：“她说，她很高兴。”
月以及身后的族人们看懂了叶澜的肢体语言，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叶澜旁边的族人们也融入这种开心的氛围中。
庆祝了一会儿，月又问：“澜，我们的，神明，叫什么？”
叶澜心念一转，开口道：“龙，龙吧，我们是龙的传人。”
耀等人一时有点懵，但很快就挥散疑惑，尽管他们以前在部落没有听说过“龙”，但很有可能是族长单独告诉叶澜的。
月又非常虔诚地跪拜在地上，他身后的力以及其他族人也跟着跪拜，嘴里念着“龙”和一些含糊不清的词汇。
没一会儿，月等人又将跪拜的对象改成叶澜，这次叶澜听清楚了他们的话，猜测他们喊的是“首领”。
叶澜的心情有点微妙，眼前的场景让她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毕竟她现在这个身体还不到十四岁，居然就已经成了掌管六十多人的首领。
不过，即便月等人看起来非常诚恳，叶澜还是多留了点心，她很愿意相信原始人没有那么多心眼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