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时间结束,黎尔将桌上的剩饭、剩菜连同盘子放进饭盒。
以防小草吃掉,他打算一起带回去。
“王上,我能和你在外面聊两句吗?”
黎尔站起身,没有使用天赋瞬间移动离开,而是对着莱斯若特秘密传音。
莱斯若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转头,瞧见小草头上竖立一撮呆毛,伸手捋顺,“余和黎尔在外面说些话。”
黎尔抽了抽角,王上就这么说了,那他刚才多此一举,使用天赋干嘛?
小草点头:“好。”
两位吸血鬼一同离开房间,停在电梯旁边。
黎尔按下电梯按钮,再抬起手,指腹沾上一层薄灰。
他哑然,心中却也理解。
瑰月城堡作为莱斯若特的专属城堡,很少有吸血鬼能够进来。
而,莱斯若特基本的出行,更喜爱使用天赋,快速且方便。这电梯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王上,今日谢谢你帮我圆谎。”他用手帕擦干净手指,弯腰表达自己的感谢。
莱斯若特面容平静:“她既然关心,为什么自己不来见一面?”
今日的早餐,真相是他没有买,黎尔自己上门,主动送来,准确地说,是黎尔的妻子齐芸听到了小草的情况后,特意让黎尔送来。
“她啊……”黎尔笑得无奈,语气却又纵容,“我拿她没办法。”
黎尔这副模样很难让吸血鬼想到,他曾经是戴索斯家族最有望继承家主的选择。
贵族们轻视拥有劣等血统的同族,不愿为伍,何况,是人类这样卑劣的、弱小的异族生物。
在黎尔不顾劝阻和齐芸结为契侣后,戴索斯家族便将他视为家族耻辱,在家族除名。
这样跌落至最底层,他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总是很快乐。
“妻子是人类对契侣的叫法,我很喜欢。”
“我又听到了,另一个对契侣的叫法,夫人,很好听吧。”
只要见面,绝对不离和他的妻子相关,丝毫不顾忌旁边吸血鬼鄙视的眼神。
以防又陷入从前被迫听秀恩爱的话的场面,莱斯若特眸光流转,“余希望,接下来,听到你要说的正事。”
红色的血刺藤缠绕住黎尔的一只腿,隐隐威胁、不,应该说,显显威胁。
“我……”刚开口一个字,黎尔感受到腿上缠绕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他拿出一只椭圆形的透明玻璃瓶,赶忙道:“王上,感谢你照顾小草,这是齐芸让我带给你抑制旧伤的疗伤药。”
莱斯若特的目光掠过一眼。
玻璃瓶漂浮至空中,里面的绿色液体微微晃动,显露出几缕红黄荧光,淡淡地,似燃烧的火焰。
黎尔目光忐忑,继续道:“王上,日后我想……每日过来给小草送饭?”
莱斯若特眸光像是寒冷的雪山,盯着他,并未言语。
黎尔咬咬牙,继续道:“为此条件,齐芸愿意将每月炼制伤药的时间提前到和今日相同的时间。”
“不需要。”他淡声拒绝,“你该知道,余不喜人类,也不喜谈条件。”
黎尔苦笑,王上永远高高在上,不近水火。
当日,他答应照顾小草,已是震惊之事,现在,果然如自己所料,拒绝了。
因为,他最不喜的是,有吸血鬼侵犯属于他的私密领域。
而瑰月,便属于其中。
未经允许,谁靠近瑰月,都会被那些长在墙壁、窗户等各个角落伪装成花藤的血刺藤顷刻缠绕,吞噬殆尽。
媳妇交待的任务,不能不完成,黎尔将条件退后一步:“我不进瑰月,让小草每日出来拿走吃食。”
顿了顿,他低声道:“小草她……今早打算将昨晚的剩饭当作早餐,她大概是不想喝血袋,也不想麻烦你,如果没有剩饭,她的性格大概会一直忍着饿。”
空气晃荡一瞬,又像是错觉。
黎尔抬起头,对面的吸血鬼王接住空中的玻璃瓶,苍白的指尖一点点摩挲着,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平淡。
一秒、两秒、三秒……
“叮——”
近乎凝滞的氛围一瞬被打破,黎尔的瞳孔发颤,下意识捏紧手指的袋子。
“跟齐芸说,余答应她的条件。”
玻璃瓶消失在莱斯若特的手中,那些匿藏在黑暗中、跟随吊灯垂吊着、伪装成花藤的血刺藤们,缠左手的缠左手、缠腰的缠腰、缠脚……
【哎?脚被主藤霸占,缠不了。】
【那换成缠右手吧。】
它们交流着,将黎尔打包丢进开门的电梯,愉快送走。
小草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回荡着那句“人类没有任何力量”。
真的没有力量吗?
她恹恹地用下巴撑着桌面,思绪飘到了自己失忆这件事情上。
如果没有力量,那位亲人是用什么手段让自己失去记忆。
让医院动用了某种高科技的手术?或者……
视线前方,突然出现莱斯若特的身影,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王上,是你用魔力让我失忆的吗?”
莱斯若特:“……”
圆脸的女孩,见他不说话,露出一脸笃定的模样,然后,她伸出两只手,在桌面围成半圆,将整个脸埋了进去。
“我要自闭一分钟。”
女孩说话的语气相当郁闷,莱斯若特听着,原本心中那些要准备算账,让她意识到严重性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
他坐在她对面,耐心等待,暗自计算时间。
一分钟三十秒,小草才从臂弯里抬起头,瞧见莱斯若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小草。”他温声叫她的名字。
小草立即正襟危坐,像学生一样,一手放在桌前,一手抬了起来,大声道:“在。”
与之不同,她的那双眼睛点缀着灵动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在耍宝。
莱斯若特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她欺骗。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表露出自己现在不太开心的情绪:“小草,余之前说过,你有任何事情,可以和余说出来,不要隐瞒?”
没等小草回答,他盯紧她的眼睛:“你一直都在怕麻烦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