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强人所难,他更喜欢猎物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听到沈听澜落在耳朵边的嘲讽声后,孟京棠瞳孔骤缩,脸涨得通红。
她反应过来,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单纯地想要戏弄自己。
孟京棠的拳头紧紧收拢,唇色发白,抿成了一条线。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孟小姐,你要借的到底是钱,还是人。”
沈听澜扔下一句话,拂袖离去,并带上了门。
孟京棠跌坐在沙发上,看向被他遗漏的西装外套,久久没有缓过神。
她将浴袍重新穿在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楼梯口。
别墅虽大,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可供睡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
孟京棠在客房将就睡了一晚上。
她听见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下个没完,落了满院的海棠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上凉浸浸。
阿姨留意到下楼的动静声,从厨房里出来,迎上前同她问好。
“孟小姐,早上好。”
孟京棠看着她,眼底淌过丝丝疑惑。
阿姨解释道:“孟小姐,是沈先生吩咐我过来照顾您的。”
“早饭已经做好了,还有您的衣服也都已经放在楼上衣帽间里了。”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端早餐。
一份火腿三明治、一个溏心蛋,外加一杯温牛奶。
孟京棠吃完之后,看了眼时间,上楼换衣服。
衣帽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整整齐齐挂着两排,都还带着崭新的吊牌标签,以及配套的鞋子、包包、首饰等女性用品。
分门别类,可供挑选。
最关键的是,连内衣的尺码都恰到好处,不愧是手拿把掐的沈公子。
孟京棠没多感慨,她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搞钱。
沈听澜昨天的话倒是提醒她了,比起盲目的借钱,找到愿意帮忙的人更重要。
可是她翻遍了通讯录,发现除了陆尧,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帮她的人了。
她给陆尧发了条消息。
两人约好在咖啡店见面。
孟京棠从衣帽间随手挑了条日常的裙子,换在身上,简单地化了个妆,匆匆下楼。
阿姨问道:“孟小姐,您要出门吗?”
孟京棠敷衍地应了声:“嗯。”
阿姨在她走后,给沈听澜去了个电话报备。
环宇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沈听澜坐在办公椅上,手中转着一支黑色签字笔,若有所思。
脑子里闪过孟京棠昨天晚上那张清冷、无助的脸。
他在想:一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现如今面临家族破产危机的千金大小姐,这个时候要两百万能做什么。
助理吴恙敲门进来。
他来汇报昨天连夜调查到的孟氏集团相关财务状况。
“根据目前对外公开的财务报表来看,孟家资金链断裂严重,负债至少超过上百亿。”
不过具体金额多少,他现在也说不上来。
每家公司的财务报表都属于机密档案,尤其是孟氏这种大体量的老牌集团,只能说情况很不乐观。
沈听澜接过吴恙递上前的数据资料,低头快速翻看。
吴恙又接着补充道,“孟远安潜逃卷走的那笔款项,据调查是底下几家供应商,提供用作本季度运转的项目资金。”
“数目相对而言不算大,统共加起来保守估计在八个亿左右。”
“目前追着孟家要债、闹事的主要也是这一批人。”
听说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就差到杀人放火的地步了。
他简单说了个大概,注意到沈听澜的眉头越来越深,表情也十分严峻。
吴恙试探性地问道:“沈总,您了解这么多,是想收购孟氏集团吗?”
翻看资料的男人微微抬头:“我看起来很蠢?”
吴恙咳了两声:“沈总,您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孟氏集团并没有任何可回收利用的价值,是个人都知道。
咖啡店。
孟京棠和陆尧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她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都没有等到人,只等来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分手消息。
【京棠,我们分手吧。】
没有理由,也没有解释。
之后便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再也联系不上了。
夜幕低垂,天渐渐黑了起来。
孟京棠坐在位置上,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转个不停。
她心灰意冷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其中某个年轻女店员走上前,交给她一个用黄色牛皮纸装着的文件袋。
“孟小姐,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先生?
孟京棠疑惑。
又从店员的口中得知对方并没有留下姓名和任何信息,只是让她代为转交。
孟京棠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后,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绿云山庄。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口的停车场。
沈听澜坐在车里,开着车窗,在抽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紧盯前方的视线掠过从某辆车上下来的人,看到她目标性极强地走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随即下车,跟了过去。
孟京棠径直上了二楼,出了电梯,止步于倒数第二间宴会厅。
她站在门外,呼吸均匀,面色如常,欣然推门而入,打破了现场温馨和谐的氛围。
“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
这是个好问题。
今天恰好是温暖的生日。
半个小时前,孟京棠看到温暖发在社交媒体账号上的动态,配文: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袭米白色的珍珠公主裙,头上戴着同款珍珠冠,站在一米八的蛋糕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低头许愿。
同站在边上的男人,虽然只露出了半张模糊的侧脸,但是不难确认是陆尧。
这条裙子,孟京棠记得她同陆尧提起过,是她最喜欢的设计师推出的新系列。
而此时此刻,穿在了温暖的身上。
她被抢走的不仅仅是裙子,还有男人。
即使她装聋作哑,顾及从前的情分和现下的局势,想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也架不住人家急着想要争名分,急着想同她撇清关系。
孟京棠语笑嫣然:“我的未婚夫替我的表妹庆生,精心筹备的晚宴,我作为另一半,当然要过来捧个场。”
她指了指现场暧昧不清的两个人,“不解释一下吗?”
陆尧撤回了搭在温暖腰间的手,看向孟京棠的眼神中带着点点疑惑。
难道她没有收到他发给她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