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敛眸没说话,孟京棠见状解释说:“医院里的这个床不好,睡得不舒服。”
对方并没有把她找的借口当回事,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可我看你昨天睡眠的质量很好啊。”
所以他昨天是在沙发上陪着她睡了一晚上吗?
孟京棠低下头,不说话了。
沈听澜却淡淡的应了声:“好。”
然后让人去办理相关的出院手续。
孟京棠坐在床上等医生过来例行检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侧过头问得认真:“哦对了,你帮我请假了吗?”
沈听澜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睛中充满了星星点点的疑惑。
孟京棠紧接着又说:“我怕没去上班,现在还在试用期,等会公司因为我无故旷工给我开除了。”
她伸手去摸放在床边的手机,听见床畔的人清幽地来了句:“那正好。”
孟京棠闻言愤怒地瞪了他两眼。
沈听澜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我的意思是说,这种没有人性的公司不去也好。”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破工作不上也罢。
孟京棠不甘地反击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才没有人性。”
两个人你一搭、我一搭地说着话,这个时候宋凝来了。
她推开病房门,手上还捧着花,俨然一副探视病号的架势。
“哥。”
孟京棠看到他们后瞬间沉默了下去,偏过头来回绞着手指,不想搭理。
沈听澜随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来了?”
宋凝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他:“我听说京棠出事了,过来看看。”
孟京棠忍不住呛声道:“宋小姐来得真及时,再来晚几分钟,我都要出院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她昨天晚上住的院,今天一大早宋凝今天就来了。
连她住的哪家医院,住的哪间病房都摸得一清二楚,不出意外是沈听澜告诉她的。
宋凝表示说:“京棠,你误会了。”
孟京棠没忍住再次呛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又误会了。”
她反问道:“还是说宋小姐做贼心虚,生怕我误会什么?”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凝看,意有所指。
宋凝用质问的语气反驳她:“京棠,你什么意思?”
孟京棠摊摊手:“我没什么意思啊。”
又当着沈听澜的面直接讥讽她:“我这个人说话一直都是这个风格,宋小姐既然听不习惯,还一天到晚地往我跟前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受虐倾向呢。”
宋凝被她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咬紧牙关,站在原地,装出了可怜的模样。
“京棠。”
旁观的沈听澜眉头紧锁,出言劝她适可而止。
孟京棠简直是受够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在她对沈听澜的好感度盘上升了一个新的阶段,宋凝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让一切回归到起点。
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孟京棠:哦,原来沈听澜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她。
孟京棠下了逐客令,她冷着脸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沈听澜打电话催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带宋凝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宋凝坐在长椅上,看着背对她站在面前又一声不吭的沈听澜。
虽然自从沈听澜回国后,他总是这样,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傅宴西都在劝她不要想太多。
毕竟他们不是亲兄妹,又因为之前造成的种种误会产生了好几年的隔阂,中间还夹杂了沈老太太对她的厌恶。
沈听澜能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可她还是能够明显地感知到,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重要的情感联系,正在不知不觉地消失。
而这种情感,转移到了孟京棠的身上。
宋凝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经历过无数次的抛弃,害怕再次被抛弃。
她只能死死抓住,想尽一切办法抓住。
宋凝从长椅上站起身,看着沈听澜的背影出声问道:
“哥,你也和京棠一样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吗?”
刚刚孟京棠说的话分明就是暗指她在背后捣鬼。
沈听澜都听见了,可他没有任何表态,也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
是不是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满脑子都只知道算计的恶毒女人。
沈听澜侧过身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别人的想法他不清楚,至少他还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他也不希望宋凝和这件事情牵扯上任何关系。
宋凝却仰着头非要问个究竟。
“那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倔强又固执的模样,和孟京棠刚刚的表现大差不差。
昨天沈听澜开完会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将近凌晨三点了。
原本就没怎么休息好,现在又被她们两个人这样一闹,简直头疼。
他只好温声安抚道:“她说了她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别多心,我会查清楚。”
宋凝的情绪却丝毫没有被安抚到,反而变得越来越激动。
她变本加厉地质问道:“你要怎么查,像之前我的车祸一样,最后把它当成是个意外来处理吗?”
沈听澜对车祸的处理方式,一直都是宋凝心里解不开的结。
当时撞她的那个人一口咬定孟京棠指使他做的了。
可沈听澜非但没有继续调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草草了事也就算了,他也没有把孟京棠给怎么样,反而跟她越走越近。
现在这件事情牵扯到她的身上,沈听澜却换了另一个态度,她怎么能容忍,又怎么能甘心。
沈听澜转过身,看了眼病房的方向。
他沉着脸郑重其事地说:“阿凝,京棠她是我的太太。”
一句「她是我的太太」涵盖了所有。
既表明了他的立场,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孟京棠是他的太太。
所以他爱她、尊重她、信任她,都是应该的。
宋凝却轻蔑地笑出了声,嘴角的笑容弧度都透露着失望至极的悲伤。
笑到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质问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