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中秋那天,陈俊生就在电话里答应过老丈人,国庆的时候要带晓芸同志一起回张家口。
下周四便是十月一日国庆节。
节前这几天,陈俊生是比较忙的,不仅要筹备班级的联欢晚会,还要接手系里的迎新晚会。
原本系里的活落不到他头上,但是谁让他半道杀出,抢了张国强、顾连翘和梁远航等人的学生会主席一职。
被孤立是正常的。
不过,陈俊生会在意吗?
刀已在手,听话的就留下,不听话的就清理掉。
学生会都玩不转,将来还怎么混官场?
“我酿了些桂花米酒,你要不要尝尝?”
齐晓芸刨完洋芋,把手洗净后,笑着问陈俊生。
“要得。”
陈俊生笑容灿烂地点点头。
芸姨是真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方方面面都拿得出手的好女人。
而且她但凡做了点好吃好喝的,总要第一时间让陈俊生先尝尝。
齐晓芸酿的桂花米酒,用料只有糯米、酒曲和桂花。
酒酿封存在陶罐里,外面裹着大棉袄,揭开后用瓢子舀出浅白色的酒汁,一口下去甚是清冽,唇齿之间满满的桂花香气,随后才是浓郁又甘甜的酒味。
“好不好喝?”齐晓芸小声问道。
“好喝。”陈俊生猛点头,然后一口气喝下三瓢,打了个饱嗝,摇头晃脑地说:“晕,晕了…头有点晕。”
“哎…”齐晓芸赶忙伸手扶住他。
这米酒度数很低的呀。
之前还在电话里说要跟爸爸拼酒量来着。
还好提前酿了米酒,到时候可以带回家去,饭桌上意思意思就行,免得喝白酒伤身体。
陈俊生脑袋垫在晓芸同志的胸口上。
“你抱一下我。”
陈俊生在外面凶得跟个大流氓、活阎王似的,到了芸姨这,他还挺乖巧。
齐晓芸抱住他的腰,轻声细语的说:“这么大一只,我都快抱不全了。”
陈俊生眯着眼睛依偎在芸姨怀里,舒服到想打瞌睡。
齐晓芸低头看他,柔声问道:“最近是不是挺累的?”
“嗯。”陈俊生轻轻嗯一声,心想要是没有这件黑色毛衣阻隔就好了,“登山”是男人最好的解压方式。
齐晓芸不再多问,眉眼低垂着,一只手很温柔地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在他肩上按捏,这样或许能让他感觉松快些。
“晓芸,我回来咯~”
不久,外面传来了小乔同志的声音。
“哟,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小乔同志进屋时,迎面就撞见了自家臭小子,喜笑颜开地问:“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躲你芸姨房间里干甚了?”
“芸姨喊我喝花酒…啊,不对,喝桂花米酒来着。”
“喝花酒?”
乔书欣狐疑地上前闻了闻陈俊生身上的气味,撇撇嘴道:“晓芸还真是偏心啊,前两天我闻着酒香,馋得不行,她都舍不得开罐给我尝一口,你一来就喝上了?”
齐晓芸在一旁笑而不语。
“你那是想尝一口吗?”
陈俊生小眼神瞅瞅欣姨,洞若观火地说:“八成是想把芸姨的酒坛子整个端走吧…”
他可太了解小乔同志了,毕竟两人以前“狼狈为奸”,没少一起干坏事。
以前穷得睡不着觉,欣姨半夜爬起来,悄咪咪地带陈俊生去薅生产队羊毛,恨不得把整个粮仓都搬回家去……
这娇俏女知青,队小女老师,鸡蛋西施,“坏”得很呐。
“哼~”乔书欣轻哼一声,伸手揪住陈俊生耳朵:“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吃带拿这种事,只有你这臭小子干得出来。”
陈俊生理直气壮的反驳:“你别冤枉好人,我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从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这话说得,好像只有你是接班人一样,我就不是了?”
乔书欣娇笑道:“我年龄比你大,吃饭比你多,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这班理应由我先接,你只能后面排队。”
陈俊生摇头道:“那不行,我性子急,等不住,想插你的队。”
“插你个大头鬼。”
乔书欣手上稍稍用力,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国庆跟我回趟家,我让臭老头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
“不行。”
陈俊生本想说“接班这事我想靠自己”,但转念一想那不成傻逼了么,笑嘻嘻的改口道:“国庆档期已满,下次提前预约。”
“哦哟?”乔书欣眉梢挑起,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提出带你回家见爸妈,你怎么敢用这种方式拒绝?
“别这样别这样,档期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归是有的。”
俊生同志也真是能屈能伸的一条刚猛汉子。
“接着说。”乔书欣给足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俊生还蛮听劝:“国庆的车票不好买,我托点关系,买五号、六号票跟你回去,如何?”
乔书欣听到这话,心里稍稍舒坦了些,不过还是随口一问:“一二三四号,你干啥去?”
“去张家口看我另一个爸。”陈俊生很实诚地回应。
“噫~~”
乔书欣眉眼弯弯,忍不住想把他的耳朵拧成小麻花,怕他疼,想想还是算了。
没过多久,瑶姨也回来了。
“杭大保卫科那边的人找我了,想用经济补偿来抵罪,你给点意见,收多少合适?”宋瑶同志问陈俊生。
陈俊生说:“咱现在手上不缺钱,最好是一毛都不收,让他们在里面蹲着。
“他们敢仗势欺人,我们就敢做得更绝,杀一儆百。”陈俊生强调道。
“你现在越来越有官威了啊。”
宋瑶同志细看陈俊生几眼。
说实话,她很喜欢这样既有头脑又不讲道理的男人,能给她带来很强的安全感。
陈俊生也抬眼看向宋瑶同志,小声说了句:“瑶瑶,你今天特别漂亮。”
“是吗?”宋瑶对“瑶瑶”这个昵称几乎没有半点抵抗力,每次听到都很高兴,心都飘飘然。
关键陈俊生这坏小子嘴甜得不行,动不动就很认真地夸她漂亮,哪个正常女人遭得住这个啊?
该说不说,瑶姨应该是家里四个姨里面最懂穿搭和打扮的。
她对港风的流行服饰驾轻就熟,就好像大老板们最爱的“百变小秘”,成熟风、清纯风、少女感,少妇感…不一而足,全都轻松拿捏。
所以,在陈俊生眼里,瑶姨换套衣服或者换个发型,他就跟换个对象似的,别提多刺激了。
宋瑶同志好像从陈俊生的小眼神里瞧出些东西来,心想今晚要不是把那套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悄悄地奖励他一下。
“哎,徐艺璇怎么还没回来?”
陈俊生看向外面,这阴雨天,下午四五点钟天就黑了。
欣姨和瑶姨都到家了,芸姨也在,唯独徐艺璇还没回来,陈俊生心里空落落的,干脆去人民照相馆接她。
不过,等他开车来到人民照相馆,打听一圈才得知,徐艺璇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冲完照片走了。
“三点就办完事了,怎么天黑还没回家?”
陈俊生心里担忧起来,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歹徒的话…
想都不敢往下想。
“千万别出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