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伯格的夜风裹挟着焦土与源石粉尘,将最后一丝血腥味卷向天际。阿米娅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博士的袖口,灰白研究服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与结晶碎屑。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脖颈处的源石结晶因过度施术而泛着病态的红光。博士的臂弯微微收紧,兜帽下的阴影中,战术终端的数据流在残破的屏幕上无声闪烁——那是他唯一能给予的支撑。
“阿米娅……”杜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金属教鞭敲击地面的节奏比往常急促,“再坚持一会儿,南方出口就在两公里外。”
阿米娅试图挺直脊背,却踉跄了一下。博士的手臂突然绷紧,将她稳稳托住。她仰起头,漆黑的兔耳在风中低垂:“博士,请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临光的光盾早已熄灭,银甲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她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前端,长枪拖曳在地,枪尖与碎石摩擦出零星火花。杜宾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你的铠甲需要处理。”
“无碍。”临光的回答短促如刀锋,“比起这个,阿米娅的状态更值得关注。”
杜宾的教鞭突然停住。她转头望向后方——医疗干员正为一名近卫处理肩上的灼伤,而阿米娅苍白的脸庞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别让她听见。”杜宾的嗓音沙哑,“她已经背负得够多了。”
临光的指尖抚过铠甲上一道焦黑的刻痕:“你以为她真的一无所知?那些没能回来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夜风掠过废墟,将两人的低语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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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娅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博士的袖口。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冰凉得不像活人,却莫名让她心安。“博士……”她低声呢喃,仿佛在确认某种存在,“我们逃出来了吗?”
博士的脚步顿了顿。战术终端的蓝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数据流在屏幕上游走——那是一串复杂的能量衰减曲线,标注着塔露拉火焰的残余波动。
“Ace他们……”阿米娅的声音突然哽住。
博士的手臂微微颤动,像是某种笨拙的安慰。阿米娅闭上眼,暗红色源石能量在掌心无声流转,试图压下喉间的酸涩:“如果是Ace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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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整合运动的嘶吼,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惶然。梅菲斯特的权杖尖端深深刺入焦土,苍白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半个街区烧成焦炭……他们居然还能逃出去!”
塔露拉的长剑斜倚肩头,熔岩在剑锋上缓缓凝固。她的金瞳倒映着夜空中的源石云涡,火焰余烬在其中明灭:“难缠。”
“为什么!”梅菲斯特的权杖重重顿地,源石粉尘如毒蛇般窜起,“那个银甲骑士的盾牌明明已经碎了!那个重装干员的铠甲都熔成了铁水!他们凭什么——”
“凭信念。”阴影中传来低沉的男声。浮士德的弩炮支架在肩头泛着冷光,“或者……凭愚蠢。”
塔露拉的指尖抚过剑身,熔岩碎屑簌簌掉落:“罗德岛……比我想象的顽固。”她忽然轻笑,“但这片大地的黑暗,从不缺顽固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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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娅的额头抵在博士肩头。他的研究服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源石粉尘的苦涩,竟让她想起罗德岛医疗部的走廊。那些午后,凯尔希医生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阿米娅,你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
而现在,这把剑正在她体内嗡鸣。
“博士……”她忽然开口,“能让我靠一下吗?一下就好。”
灰白兜帽微微颔首。阿米娅将全身重量交付给那具冰冷的身躯,暗红能量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光粒,如萤火般飘散。这是她最后能调动的力量——不是为了战斗,只为照亮前方百米内的残垣。
阿米娅的光粒照亮了前方的路标——锈蚀的金属牌上,“南出口”三个字被酸雨腐蚀得模糊不清。杜宾的教鞭扫过牌面,火星溅起时,她忽然低笑:“看来连切尔诺伯格的天灾……都迫不及待要赶我们走。”
临光的光盾突然亮起一瞬。银甲骑士转身望向来路——焦黑的废墟间,隐约可见塔露拉的火焰余晖在天际流转。“她会追来吗?”医疗干员的声音发颤。
“不会。”临光的长枪重重顿地,“她的骄傲不允许。”
“加快速度。”杜宾的教鞭劈开夜风,“在黎明前……我们必须离开这座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