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岁的断刀在抵他腰后死穴。
风沙卷着碎砾打在风衣上,她盯着对方银眸中自己的倒影。
银发粘满血痂,碎刃上的赤血还在往下滴。
“我带你们去皇都。”
阿尔伯特举手示意没有敌意,锯齿短刀也“当啷”落地。
“那里有全西域最隐蔽的黑市诊所......”
......
风沙摇晃,虞岁岁将泣血刃的碎块取出。
刃面泛着的冷光,与她染血的银发相映,让阿尔的银眸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半瞬。
作为资深猎人,他认出这是传说中的灵物,刀刃材质连圣水都无法腐蚀。
上次交锋时他的特制银弹打在刃面上,竟连划痕都没留下。
“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伸手欲接,却被虞岁岁避开。
“别问太多。”
她将碎块扔进对方掌心。
“够换你说的条件了吧?”
阿尔点头,将碎块收进风衣内袋:
“足够让黑市老板把诊所地下室钥匙双手奉上。”
他忽然笑了,指尖划过自己的玫瑰纹章。
“不过说真的,你这模样要是去当诱饵,整个西域的吸血鬼都会自投罗网,比魅魔还漂亮的赤血,百年难遇。”
虞岁岁的枪口瞬间指向他咽喉,断刀刀柄上的血痕还在渗着赤血:
“再提漂亮两个字,我就让你的脸上多两个洞。”
阿尔举手投降,盯着她被血污黏结的银发:
“冷成这样,难怪那具‘尸体’跟了你三天都没醒,换作我,早被你的眼神冻成冰雕了。”
她不答,转身调整虞年在背上的姿势。断刀的碎刃硌着后腰的伤口,却不及“尸体”二字刺得更深......
虞年胸口的裂痕还在缓慢吸收她的血,泛着极淡的光,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
热风掀起沙丘,阿尔伯特突然指着掠过的飞蚊:
“敢赌吗?你要是能两枪打断它的翅膀,我把猎人协会的通行证给你。”
虞岁岁的枪口随蚊翼摆动,枪响几乎与蚊声重叠。
第一颗子弹削掉左翅,第二颗子弹追上失衡的虫身,精准打断右翅。
蚊尸坠地,翅膀切口平整如镜面。
阿尔沉默片刻,摸出通行证丢给她:
“怪胎。”
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这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动态视力,他只在教廷的灭世典籍里见过。
.......
两人走了一路,直到暮色浸透沙丘,虞岁岁用断刀将烤鸡分成两半。
她刚随手打的,可能是野鸟也说不定。
挂在篝火上,火苗蹿起三尺,映得她侧脸像被血月洗礼过。
阿尔盯着油光发亮的鸡肉,摸出两瓶愈合药剂:
“分我半只?”
“三瓶。”
她头也不抬,刀刃在鸡骨间游走。
阿尔嘟囔着又掏出一瓶,忽然盯着她被火光映红的银发:
“说真的,你这头发和吸血鬼一样,人却比血池里的莉莉丝还漂亮,确定不是从那个异世界里蹦出来的?”
虞岁岁的枪口骤然指向他眉心,保险栓“咔嗒”一声拉开:
“最后一次警告。”
阿尔伯特识趣地举起双手,却从内袋掏出张泛黄照片:
“开个玩笑。”
照片里的女人抱着银发小女孩,背景是教堂的尖顶。
.......
星空璀璨,阿尔伯特靠着树打盹,虞岁岁则抱着虞年躺在背风处。
她的指尖抚过他指间的鸳鸯扣,银面上的蔷薇花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他们在夜市摊刻字时,摊主点亮的那盏煤油灯。
“喂。”
阿尔伯特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带着个男人走了三天,他既没心跳也没呼吸,说不是尸体谁信?”
虞岁岁的指尖骤然收紧,陷入掌心。
她盯着虞年苍白的脸,看他胸口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赤金。
那是她刚刚喂水时,不小心溅上的血。
“你可以闭嘴了”,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碎雪,却冷得让阿尔伯特打了个寒颤。
阿尔翻身对着沙丘,不再说话。
月光下,虞岁岁的银发被夜风吹起,露出手腕上的刚割开的血痕。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阿尔伯特正盯着她的背影,手悄悄摸向藏在靴筒里的密卷。
上面画着的图腾,与泣血上的阵法灵纹,分毫不差。
‘是教皇女儿?私生的?’
......
夜风卷起沙丘,将篝火余烬吹向远方。
虞岁岁的指尖滑向虞年的唇角,那里还留着她喂水时的齿痕。
她知道,在这个没有灵力的凡界,每一步都可能是绝境,但只要鸳鸯扣未裂。
她就会背着他,从灭世的余烬里,走出一条共生的生路。
.......
阿尔伯特的呼噜声渐起时,虞岁岁摸出藏在袖口的断刃。
他始终还是个威胁,之前总盯着自己的血看,大概也知道什么。
又比如故意拿出照片伪装,这些可能都是他计谋的一部分。
但或许是自己多疑?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遇到个熟悉黑市路线的猎人,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可谁能保证,那间“最隐蔽的诊所”不是陷阱?
断刃碎片在掌心硌出红痕,虞岁岁盯着篝火余烬里的火星,忽然想起在之前,阿尔伯特擦拭银刀时,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虞年。
信任一个相识不到十二小时的人,本就是赌命,而且她的筹码,还是阿年逐渐冰冷的躯体。
‘万一他的同伙在黑市埋伏呢?’
这个念头像根冰锥扎进太阳穴,她低头望着虞年毫无血色的唇,胸口那道吸收她鲜血的裂痕。
指腹碾过断刃,血珠渗进纹路。
阿尔的呼噜声还在持续,却掩盖不了她指尖凝聚的杀意。
在绝对的安全面前,任何可能的威胁,都必须在萌芽时掐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