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话中的含义以及那熟悉的声音,菲鲁特不自觉的回头望去,正巧与弦的视线相撞。
即便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也依旧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力量,这不禁让她回想起那个夜晚里保护自己的强大身影。
[是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将所有推翻,重新来过的契机。]
经过弦的提醒,菲鲁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次机会有多难得,如果一定要有人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像是着了火一般剧烈燃烧着,仿佛随时都能从胸口炸开,血液涌上大脑,手指微微颤抖,连同呼吸都变得紊乱不堪,不是害怕,也不是疼痛,而是——兴奋。
让自己讨厌的人滚蛋?让这个国家焕然一新?让-----这个国家不再有像自己一样苟且偷生的贫民?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某个醉鬼在酒馆里闲聊时说的大话,可偏偏弦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讲了出来。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
【可以做到】
是的,只要自己如他所说,成为国王,将国家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以上都能成为现实。
野性、不服输、不愿受人摆布,可以死,但是不能狗苟蝇营一辈子,这是少女从小就贯彻的理念。
出身于贫民窟的她,经历过饥饿、寒冷和死亡的威胁。
她每天所能见到的,是同样仅仅为了有些吃的,不至于冻死而乞讨的人们。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不互相坑害,便能称得上一句良好。
为了生存,少女选择了偷窃,这是她被死亡逼迫的生存方式。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像她这样无依无靠,长相还不错的少女可能只有靠出卖身体与尊严才能委曲求全的活着。
说不定会成为贵族的奴隶或是玩物?只有这点,她死都不愿!
她要用行动抗争,自己和那些只会喊着【要坚强活下去】的人不一样。
明明人生都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已经没有任何下降的余裕了,可依旧浑浑噩噩,既没骨气也没有毅力,只会耍嘴皮子。
这样的人将少女的周围填埋,带着名为【堕落】的情绪企图将她拖下深渊。
对于这点,菲鲁特很清楚,所以她一直用这些沉沦的泥沼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陷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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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鞋底轻轻压进雪中,发出清脆而沉稳的声音。
---风雪交加的夜晚,天幕如同沉重的铁灰,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花如同无数小刀般刺入空气,卷起的风将白色的霜雪刮得四散,将大地的温暖一寸一寸的剥夺。
一头金发的纤细少女,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麻布外袍,衣角已经被风雪打湿,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寒风无情地刮过,她的发丝早已被冷雪打湿,贴在额头上,黏在脸颊旁,微微颤抖。
她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紧紧抱住自己那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身躯祈求着一丝温暖。
“嗖---嗖---”
可寒风并不懂得怜香惜玉,残忍掠夺着少女身上的温度,她的双手微微蜷起,紧紧地抓住衣袖,但那微弱的抵抗似乎并不能带来一丝温暖。
即便感觉脚上像是被拴了镣铐一样沉重,但少女依旧倔强的咬着牙向前走去。
【不能停下】
这是少女的执念。
即使寒冷几乎要将她吞噬,甚至她能感觉到皮肤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她也不敢停下。
【好想就这样睡去】
这是少女的愿望
之所以被称之为愿望是因为那太过美好,美好到会吞噬掉现在的自己。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那是身体在极寒中的本能与警报。
她的眼皮沉重,脑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每一秒都在催促她闭上眼睛,就这样,放弃一切,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但她知道,不能停下。
如果她在这片冰天雪地中闭上眼睛,那就是永远的沉睡。
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寒风刺入喉咙,仿佛能把她的意识从内部撕裂。
“可恶,今天什么都没偷到,只剩下这些了吗?”
低劣的咒骂声从不匹配的美少女口中发出,她从怀里掏了掏,拿出零星的几枚铜板放在手上。
死死盯住自己手中的全部身家,少女企图让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点。
“啊!”
惊呼声在雪地中感觉格外显眼,少女被一股蛮不讲理的巨力撞到,她直觉的自己身体都要散架了一般,腿脚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喂喂!臭小鬼,很痛诶!”
“走路给我当心点,你这蠢货,真是的。”
理直气壮的怒骂冲撞少女的耳膜,那人丝毫没有撞到人的自觉,反而自顾自的指责起了受害者。
可即便这样,少女也依旧默不作声,尽管很想现在就臭骂甚至殴打对方一通,但看到对方身后的两名高大身影,硬生生憋了回去。
“嗯....”
少女回头望向撞完自己欲要离开的三人,神色卑微的点了下头,算是道歉了。
“嗯?看什么看?!想挨打吗?”
“不,不是,对不起....”
因为撞上了对方的视线,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少女依旧贯彻自己的态度,眼神暗淡,在低声道歉之后消失在了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