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狼族的冰晶号角响彻永冻苔原时,林墨的混沌臂甲表面凝结出狼首图腾。寒爪跪坐在暴风崖边缘,将三根染血的狼牙埋入冰隙——这是霜狼战士告别故土的古老仪式。
「冰原的孩子终将回归风眼。」老首领银鬃的独眼倒映着极光,骨质权杖敲击冰面奏出沉闷鼓点。十二头霜狼长老在环形冰阶上仰天长啸,声波震碎崖壁的冰棱,显露出通往狼族坟墓的螺旋甬道。
三天前的营地黎明,林墨在修补箭袋的母亲身旁蹲下。女猎人缝线的银针突然停顿,将儿子战甲上的冰晶残屑轻轻拂去:「你父亲在冰蛇隘口埋了壶烈酒,等你们路过时...」她别过脸把鹿皮绳咬断,「记得替他喝一口。」
铁壁的机械触须缩成孩童拳头大小,任妹妹挂上绣着齿轮的护身符。小姑娘把脸贴在冰凉的振金外壳上:「哥哥变成铁罐头也要回来过雪诞节。」机械师胸腔传来不寻常的嗡鸣,蜂巢装甲的温度模块短暂失控,融化了脚边积雪。
艾琳在精灵族古树下找到养父时,老游侠正擦拭着二十七年未出鞘的翡翠短刀。「月影氏族欠霜狼族三条命。」他将刀柄的狼首徽章摘下,「告诉银鬃,最后那个承诺该兑现了。」弓箭手接过徽章的瞬间,树冠飘落的银叶在她发梢凝成冰冠。
此刻暴风崖下的告别仪式已持续九个小时。冰原五大氏族的使节在环形冰阶上投下信物:
猿族长老砸碎图腾柱顶端的猩红宝石,流淌出的熔岩在冰面烙出通行密文;
狐族巫女们跳起碎镜之舞,三百面冰镜折射出的极光拼成安全路径;
雪鹫族空骑士俯冲投下羽毛,每一根翎羽都凝结着暴风眼的瞬移坐标
冰鳞族祭司割开手腕,让泛着蓝光的血液在冰面绘制出规避海妖的航道;
最后是树灵族,他们剜下心脏部位的冰髓晶,在狼族坟墓入口凝成永恒路标。
银鬃的权杖插入冰髓晶阵列,坟墓入口腾起幽蓝光幕。老狼人转身时,被冰毒侵蚀的左腿发出脆响:「接下来是只容血脉者通行的路。」
寒爪的霜狼突然咬破主人手腕,将血珠甩向光幕。冰晶甬道内的古老狼魂开始共鸣,岩壁浮现出历代战死的霜狼勇士冰雕。林墨的臂甲图腾猛然刺痛——每经过一尊冰雕,就有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他看到银鬃在三百年前的冰海战役断后,独眼是被地狱火隼的毒喙啄穿;
看见寒爪的母狼为掩护幼崽转移,主动撞向邪灵冰柱。
最强烈的刺痛来自甬道尽头,那尊身缠锁链的巨狼冰雕眼中,跃动着与混沌臂甲同源的幽蓝火焰。
「灵狼獾之心就在霜噬王座。」银鬃的权杖浮现裂痕,「九百年来除了初代契约者,所有试图靠近的族人都化作了冰雕。」
寒爪突然脱下护甲,露出满背的爪痕。霜狼仰头喷吐极寒吐息,在冰阶上凝出往昔画面:十五岁的狼族少年在暴风雪夜逃出狼坟,背后追着十二道冰魂锁链。
「当年我畏惧这份力量。」他抚摸霜狼的冰晶项圈,「现在该直面这份馈赠了。」
王座洞穴的穹顶布满星辉冰棱,灵狼獾之心的跳动声如远古战鼓。那团悬浮在冰焰中的银蓝色心脏每搏动一次,就有新的冰晶藤蔓在岩壁生长。银鬃的权杖彻底粉碎,老狼人跪坐在霜噬图腾上:「契约开始后,坟墓入口会封闭三十个昼夜——无论成败。」
艾琳的翡翠弓自主张开,箭簇指向洞穴顶端的某个符文:「我们负责稳定能量场。」铁壁的蜂巢装甲弹出三百个振金锚点,将灵狼獾之心的辐射波动限制在结界内。
寒爪赤脚踏上冰阶的瞬间,历代族长的冰雕同时睁眼。霜狼化作流光融入他体内,极地猎人银发暴涨,獠牙刺破嘴唇:「跟着我的血走!」
林墨的臂甲幻化出冰镰,劈开袭向寒爪的魂锁。翡翠箭雨与振金屏障组成的防御网外,洞穴正在加速冻结。银鬃的独眼流出血泪,古老战歌从每尊冰雕口中传出:
「啃噬寒冬的狼,利爪是未降生的春!」
寒爪的双手插入灵狼獾之心时,极光突然穿透千米冰层。霜噬王座迸发的冰焰中,浮现出覆盖整个北境的远古狼群幻影。契约烙印在猎人胸口显形时,所有冰雕齐齐碎裂,魂灵化作蓝光涌入心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霜狼...」寒爪的声音带着千军万马的回响,右眼凝结出永冻冰瞳。灵狼獾之心化为灵的瞬间,暴风崖上空升起十三道狼形极光。
返程的冰阶上,银鬃用残存的独目凝视契约者:「现在你听见冰原的哭声了吧?」老首领的指尖拂过寒爪的冰瞳,「九百年前的债,该去讨了。」
五大氏族的信物在洞口组合成冰舟,艾琳的翡翠弓弦自动奏响送行曲。当冰舟驶入暴风眼时,崖顶传来九百头霜狼的嚎哭与祝福,声浪震落千年不化的冰崖积雪。
林墨的臂甲图腾渐隐,掌心却永久留下了狼吻刻印。极光中浮现的远古狼影,正与西南方地狱火山的黑烟遥相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