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毕竟比几个小将多吃几十年饭,敏锐察觉到宋知秋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轻笑着打圆场。
“好了,吃饭不教子,别吓唬他们。”
宋知秋又瞪他们一眼,“吃饭。”
几人暗暗松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过了。
宋知秋发话,其他人才敢动筷子,楚辞给她夹一筷子鱼腩,笑容讨好。
宋知秋目光一看到她那张酷似林婉的脸,心口郁气散了大半,夹起那块鱼肉吃了。
陆景川低着头剔鱼刺,他从小照顾楚辞,做惯了这些活儿,拿着银镊子一根根抽刺,下手精准,几乎能预判每根刺的位置,剔完鱼肉还是完整的一块。
晶莹剔透的鱼肉放到楚辞面前,他身侧的夜无咎侧眸看过来一眼,夹一块糖醋小排放他碗里,“这些年多亏的景川哥照顾的楚楚,我替她谢谢你。”
一句话引的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
陆鸣看看夜无咎,又看看他哥。
嚣张,这话可太嚣张了。
直接把人圈自己领地里,还要反手给前夫哥兼大舅哥一刀。
陆景川眸色暗沉的看他一眼,嗓音温润,“我和楚楚之间不谈谢字。”
夜无咎笑容依旧,“礼不可废,没让她和你谈,我替她和你谈。”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楚辞轻咳一声,瞪夜无咎一眼,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真想拿瓶502胶水,把他嘴粘住。
一顿饭吃的楚辞提心吊胆。
饭后,几人陪着陆政喝酒闲聊。
宋知秋递给楚辞一个眼神,她老老实实跟着上楼。
卧室里,宋知秋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两个首饰盒,是夜无咎下午送的那两个。
一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一套秀气但颜色和净度极好的海蓝宝,头顶的灯光照下来,折射出耀眼的火彩,都是极品。
陆鸣说夜无咎送的东西够买他的命了,宋知秋以为是开玩笑。
知道他的心思后,打开看才明白,一点没夸张。
单独面对宋知秋的时候,她刚才在楼下那股勇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隐瞒她的羞愧和赧然,“姨妈,对不起。”
她站在那儿,像个犯错的孩子,宋知秋拉着她的手坐下,揉揉她的头,“不用对不起。”
她也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能理解楚辞的选择和决定,只是作为长辈,有些话不得不说,“想好了吗?就是他了?”
这句话问到她了,其实楚辞也不清楚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
起初,她只是抱着在一起一天是一天,不留遗憾的想法的渣女想法,她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夜无咎的魅力和痴缠功力。
他那张禁欲脸太有欺骗性。
让她误以为,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执念,得到了自然就腻了。
没想到他其实是个贴贴怪,步步紧逼,天天追着她要名分。
“姨妈,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现在,我很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她知道可能有点难,但她想试一试。
人活着,总要奋不顾身一次吧?
至于外面的人知道会如何看她,她不在乎。她已经被贴上太多标签,不怕再多上一两个。
孩子大了不由娘,宋知秋看着她倔强的脸,“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姨妈不拦你,但他搞不定夜家,你就老老实实回来。我宋知秋养大的孩子,宁可养一辈子,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倒贴。”
她把两个首饰盒盖子扣上,“东西锁你房间保险柜里,成不了原物奉还。”
楚辞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谢谢姨妈。”
宋知秋睨她一眼,“少嬉皮笑脸,最近搬回来住,不许回去。”
什么命里缺木,绿化好,就是觊觎她家白菜。
楚辞调皮的皱皱鼻子,不敢反驳,“好。”
楼下,陆政让人从酒窖拿来几瓶好酒,陆鸣几人一开始和长辈一起喝酒还有点顾忌,喝多了以后渐渐放肆起来,搂着亲大伯的脖子,差点称兄道弟。
夜无咎最会看人下菜碟,不给陆景川一点面子,面对宋知秋和陆政乖巧的不行,敬酒,挡酒,奉承的悄无声息,把陆政夸的哈哈大笑。
酒局凌晨才散,陆景川搀扶着陆鸣回去,宋知秋安排车把一群醉鬼送回家。
夜无咎也喝了不少,看上去却脸不红,心不跳,没事人一样,临走前转头看楚辞。
楚辞眼神躲闪,“我今晚住老宅。”
他的礼貌和风度时有时无,楚辞生怕他喝多了口无遮拦,还好他理智尚存,平静的转头跟宋知秋告别,“姨妈,我先走了。”
“好。”宋知秋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上车离开,转头拉着楚辞回去,“人走远了,别看了。”
楚辞脸颊一红,跟上她的步伐。
佣人们正在收拾残局,陆政喝了不少,走路都打晃,宋知秋扶着他上楼,把人扔床上,冷笑一声,“你倒是挺高兴,一点都不担心。”
陆政笑着扯扯领带,“我看无咎那孩子不错,懂礼数,知进退,家风也好。”
宋知秋看法却和他截然不同,“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聪明,楚楚性子又太弱。”
当初,夜氏从一堆合作商里挑中陆氏,两家合作多年,她一直以为是看景川的面子。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一开始瞄准的就是楚楚。
那时候,楚楚和景川还有婚约呢。
陆政笑,“一物降一物,孩子们自己愿意,咱们也不能棒打鸳鸯。”
自从进去一次又出来,陆政性子柔和不少,也看开许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许多事强迫不来。
以前他们按着景川和楚楚在一起,青梅竹马,朝夕相对,还不说说散就散了?
都是命!
“笑,喝的一身酒气,还好意思笑?”
楚辞去厨房倒了杯葡萄汁端上去,宋知秋正赶着陆政快去洗澡,去去酒气。
她把葡萄汁递给陆政,马不停蹄的转身就走,免得留下来当电灯泡,“先喝点解解酒。”
“姨妈晚安,伯父晚安。”
最后一个字落地,人已经到门外把门关上了。
楼下收拾好了,佣人们各自回房休息,陆景川送陆鸣还没回来,她径自回房洗漱。
从浴室出来,床上的手机‘叮咚叮咚’跳出两条消息。
她擦着头发点开,是一张夜无咎和来财的合照。
男人一身家居服靠在沙发椅背上,领口扣子没系,露出锁骨和大片冷白的肌肤,纹理分明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蔓延到照片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