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武宁军的“卸磨杀驴”】
王智兴坐在徐州节度使府里,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紧。
这位武宁军的老大有个毛病:疑心病重,看谁都像要造反。尤其是手下有个叫石雄的将领,打仗猛、得军心,士卒私下都说:“石将军若当老大,咱们日子准好过!”
石雄倒没想那么多,每天练兵剿匪,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二月六日,王智兴突然上奏朝廷:“石雄立了大功,该升官!”文宗皇帝大笔一挥,石雄成了壁州刺史——地图一摊,壁州在四川通江,离武宁军十万八千里。
石雄前脚刚走,四月九日,王智兴又告黑状:“石雄勾结乱党!”皇帝也纳闷:人都被你撵到山沟里了,还能翻什么浪?但架不住王智兴天天递折子,最后判了流放白州(今广西博白),顺带砍了百来个“石雄同党”。
史实备注:见《资治通鉴》卷244,王智兴“诬奏雄摇动军情,请行诛窜”。
【六月:魏博镇的“董事会政变” 】
河北三镇向来是刺头,魏博尤甚。朝廷想了个馊主意:把魏博的相州、卫州、澶州拆出来,单设个相卫节度使。
六月十三日,诏书到了魏州(今河北大名)。节度使史宪诚拿着调令直哆嗦:“让我去河中?这不等于老虎拔牙?”他儿子史孝章倒是捡了便宜,当上新设的相卫节度使。
可魏博牙兵不干了——这帮人堪称藩镇“董事会”,专炒老板鱿鱼。六月廿六日,史宪诚正收拾行李,牙兵头子何进滔带人冲进来:“节度使的位子,您老就别带走了!”史宪诚当场毙命。
八月五日,朝廷认怂:“何进滔当魏博节度使,相卫三州还给你们!”
史实备注:《旧唐书·史宪诚传》载“军人害史宪诚,立何进滔为留后”。
【七月:宰相椅上的“跷跷板”】
长安城里,浙西观察使李德裕接到调令:“速回京任兵部侍郎!”老宰相裴度拍胸脯:“我推你当宰相!”但吏部侍郎李宗闵冷笑:“问过王守澄公公吗?”
这王守澄是宦官头子,当年拥立文宗有功。七月廿七日,李宗闵拎着厚礼进了内侍省。八月廿七日,诏书下:李宗闵拜相!九月十五日,李德裕被打发到义成军(今河南滑县)。
史官后来总结:“牛党靠宦官,李党靠能力,但皇帝靠不住。”
史实备注:《旧唐书·李宗闵传》明载其“交结宦官,求为宰相”。
【八月:河北的“模范生”】
横海镇刚经历李同捷叛乱,遍地焦土。八月六日,新节度使殷侑到任,做三件事:
1. 自己住草房:“房子修好前,我和大伙同吃住!”
2. 免税三年:“种地的回来,做生意的开张!”
3. 每天巡城:“修城墙的弟兄,喝碗热粥再干!”
三年后统计:户口翻倍,粮仓爆满。可惜这样的清官,在河北藩镇里活像只白乌鸦。
史实备注:《资治通鉴》赞殷侑“以忠力自效,军民安之”。
【十一月:成都的“技术扶贫”】
西川节度使杜元颖是个“抠门大师”——连戍边士兵的棉衣都克扣。南诏摄政王蒙嵯颠听说后乐了:“这不白送内应吗?”果然,冻得哆嗦的唐军士卒纷纷投敌:“蜀中空虚,速来!”
十一月,南诏大军连破嵩州、戎州,十二月四日直扑成都。杜元颖缩在子城里抖如筛糠,眼睁睁看着外城被洗劫十日。南诏人抢完金银不算,还掳走数万工匠:“织锦的、打铁的、造箭的,统统带走!”——堪称史上最大规模“技术移民”。
史实备注:《新唐书·南诏传》载“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
【十一月:狱中绝笔】
前亳州刺史李繁蹲在死牢里,狱卒都奇怪:“这老爷整天写写画画,莫不是疯癫?”
他确实在写书,但不是申冤,而是记录父亲李泌的事迹。李泌是德宗朝传奇宰相,平过安史之乱,斗过权宦。十一月十日,赐死诏书到,李繁搁笔长叹:“《邺侯家传》十卷已成,父亲功业总算没被埋没。”
史实备注:《旧唐书·李泌传》附记李繁“恐先功坠没,撰《家传》十卷”。
【诗人的冬天】
这年冬天,19岁的李商隐跟着令狐楚进了天平军幕府。某日见流民冻毙道旁,提笔写下:“几时拓土成王道,从古穷兵是祸胎。”——诗名《随师东》,矛头直指藩镇战乱。
而在长安,边塞诗老将李益病逝。他写过“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如今再无人望乡,只剩朔风卷过坟头。
史实备注:《旧唐书·李商隐传》载其“初为天平巡官”,李益卒年据《李益墓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