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日的晨雾像层薄纱，笼罩着东境第三城「霜刃市」。晨跑的张大爷哼着《打靶归来》，呼出的白气在零下五度的空气中凝成小冰晶，沾在他霜花斑驳的眉毛上。他不知道，此时三百架北陆无人机正在平流层盘旋，机翼下的容器里，装载着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蓝色死亡。
「老张头，今天早点回家！」包子铺王婶掀开蒸笼，热气扑散薄雾，「听说北边闹流感，别在外面晃荡啦！」
张大爷挥挥手，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未落的霜。他刚转过街角，脖颈后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凉意，仿佛有双冰冷的眼睛在雾中凝视。下一秒，剧烈的寒意从骨髓里炸开，他踉跄着扶住电线杆，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迅速结霜，指甲缝里渗出幽蓝的荧光。
「救......」
喊声冻结在喉咙里。张大爷的身体前倾，额头撞在电线杆上，霜花顺着金属杆蔓延，在晨光中画出蜿蜒的狼首轮廓。
送奶工陈芳的三轮车停在幸福小区门口，玻璃奶瓶在金属筐里轻轻晃动。她呵着气搓手，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最上层的奶瓶冻裂了，蓝色雾气从裂缝中溢出，像活物般钻进她的袖口。陈芳惊呼着甩动手臂，却看见雾气在皮肤上凝成细小的狼首图腾，每个图腾都张开嘴，贪婪地吮吸着她的体温。
「妈妈！」
幼儿园三楼的哭声撕破晨雾。李老师抱着发烧的妞妞冲向医务室，却在走廊里看见诡异的一幕：通风口涌出的蓝色雾气正在墙上凝结，逐渐形成北陆特种部队的狼首标志。妞妞的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衣领，小脸上布满霜花，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视网膜上倒映着监控摄像头的红光——那是首例感染者最后的影像。
指挥中心的红色警报响起时，林野正在擦拭老炮的灵能匕首。战术目镜自动切换到东境地图，三个红点如癌细胞般扩散，每个红点周围都缠绕着蓝色雾状纹路。他的拇指抚过匕首狼首图腾，想起北极史前城市的警告：「当灵能成为武器，文明将坠入深渊。」
「报告！东境三层灵能场异常！」通讯员的声音带着颤音，「空气中检测到霜裔病毒气溶胶，浓度已超过致死量！」
林野的目光落在全息屏幕上，张大爷的尸检报告正在滚动：体温零下42c，血液结晶成狼首状，大脑海马体残留强烈的恐惧电波。画面切换到幼儿园监控，李老师跪在地上，用身体护住三个孩子，她的后背已完全霜化，手指还在徒劳地抠着地板。
「启动应急响应预案bravo-7。」林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握匕首的指节泛白，「通知防化部队，对感染区实施三级隔离。」
「可是上尉......」年轻的操作员转头，屏幕映出他惊恐的脸，「bravo-7是......焦土计划啊！」
林野没有回答。他调出无人机群的实时画面，三百架「天狼星」无人机正在装载凝固汽油弹，弹体上的抗联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画面右下角，母亲的来电图标闪烁着，备注是「妈：等你回家吃饭」。他深吸一口气，接通通讯。
「小野？」母亲的声音带着杂音，「你爸今早去晨练，现在还没回来......雾太大了，我怕他迷路......」
林野看着战术地图上逐渐扩大的蓝色区域，霜刃市的轮廓正在被吞噬。父亲晨练的公园，就在感染区中心。他张开嘴，却听见自己说：「妈，先关紧门窗，别让任何人进来。」
「可是你爸......」
「我说了关紧门窗！」林野突然提高声音，匕首在掌心划出血痕，「别问为什么，照做！」
通讯中断的瞬间，防化部队的报告传来：「感染区民众拒绝撤离，他们说只是普通感冒！」林野看见画面中，一群老人在社区门口抗议，举着「还我自由」的标语，其中一人戴着父亲同款的毛线帽。
「打开公共频道。」林野扯掉领章，露出里面的抗联徽章，「这里是天狼特战队指挥官林野。东境三城已被霜裔病毒感染，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潜伏期零小时，感染者将在三十分钟内完全霜化，成为硅基生命体的傀儡。」他顿了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再说一遍：立即撤离，否则......」
话未说完，画面中一位中年妇女突然倒地，她的丈夫试图搀扶，却在接触的瞬间全身结霜。人群尖叫着四散，蓝色雾气顺着下水道、通风口疯狂蔓延，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将城市拖入冰窟。
「上尉！病毒正在同化灵能场！」苏皖的全息投影突然切入，她的水晶发丝上凝结着细小的霜花，「它们以灵能为食，我们的符箓、通讯设备，都是病毒的养料！」
林野看着自己掌心的雷纹，纹路里隐约有蓝色荧光在游走。他突然想起玄清真人的话：「灵能是双刃剑，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通知无人机群，目标感染区中心，投放燃烧弹。」
操作员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迟迟未动：「那些都是平民啊！」
林野猛地转身，战术目镜的红光映在操作员脸上：「你知道霜裔病毒怎么处理感染者吗？它们会把人变成生物电池，用意识痛苦产生的脑电波发电！」他抓起一瓶灵能矿泉水，瓶中的液体瞬间结冰，「现在不烧，以后他们会死得更惨！」
第一枚燃烧弹落下时，林野看见送奶工陈芳正在敲某户人家的门，蓝色雾气已爬满她的胸口。火焰吞没她的瞬间，她转身望向无人机的方向，霜化的脸上竟露出释然的微笑——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死亡比成为怪物更仁慈。
三百架无人机同时投弹的画面，像极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蓝色雾气在符箓火焰中发出尖啸，化作无数蓝色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北陆的狼首标志。林野握紧老炮的匕首，刀刃上的狼首图腾与火焰共鸣，在视网膜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深夜，指挥中心的战术地图上，三个红色区域已变成黑色焦土。林野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小野，你爸回来了，他说雾太大，在公园长椅上睡着了。我们都很好，别担心。」消息发送时间是两小时前，而霜刃市的撤离通道，在一小时前已经关闭。
他颤抖着点开定位，母亲的坐标在感染区边缘，距离安全区仅隔三条街。而父亲晨练的公园，此时正在燃烧，火势蔓延的方向，正是家的位置。
「上尉，」通讯员轻声说，「防化部队在感染区外围发现灵能异常，病毒似乎在......」
「别说了。」林野站起身，将匕首插入腰间，「准备直升机，我要去霜刃市。」
「可是焦土计划规定......」
「我他妈是焦土计划的制定者！」林野怒吼着，战术目镜上的霜花突然裂开，「给我准备直升机，带上灵能灭火器和血清！」
走出指挥中心时，春分的太阳正在落下，天空被染成血色。远处，霜刃市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而在火光中，林野仿佛看见无数蓝色的狼首在盘旋，它们的眼睛里，倒映着人类文明的裂痕。
直升机升空时，林野收到苏皖的加密消息：「检测到病毒气溶胶中混有前文明灵能粒子，它们在焚烧产生的烟雾中......正在进化。」与此同时，他的战术手表突然显示父亲的定位——在已被焚毁的公园里，某个热源正在移动，而那个热源的灵能频率，与霜裔病毒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