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宗门宛如建在地底,隔绝了所有阳光,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泥土腐烂的味道。
祁皎皎看着皮肤迥异,过分冷白的阴煞宗弟子,又看看处处悬棺的宗门风格,心说拜入阴煞宗的弟子,心理多半有些扭曲,这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阴煞宗主殿,不知道什么油脂燃出的火苗,竟然是绿色的,将整座殿宇映照得愈发阴森,像是鬼片拍摄现场。
阴煞宗弟子带到这里就纷纷退下了。
主殿中走下来一个长发披肩,外貌阴柔的男子,祁皎皎能窥见其修为,是和韩沉一样的结丹后期。
除他之外,殿内还坐着不少服饰鲜明修为不一的修仙者,应当是别宗掌门或者核心弟子。
“兰掌教,晚辈恭候多时”,男子扬起嘴角,朝内做了个请的手势:“五大宗已来四宗,兰掌教和诸位峰主里面请,方才我和诸位前辈正在研讨如何抵挡兽潮一事。”
黎明大陆分为四个国家,分别是轩辕国,九霜国,焰阳国和森隐国。这其中,轩辕国第一大宗为洛剑宗,九霜国第一大宗为无极道宗,焰阳国第一大宗为慎阳宗,森隐国第一大宗为阴煞宗。
除此四宗之外,还有一宗便是合欢宗。
纵使修真界对以炉鼎双修为修炼基础的合欢宗多有鄙夷之色,但是合欢宗宗主月叠影乃是不折不扣的元婴后期,且所有宗门之中,合欢宗内的金丹期修士是最多的。
兰望舒顶着一头墨绿长发,不可谓不扎眼。
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短暂的在兰望舒头顶的青青草原上凝了一下,不过能进殿中的修士都修为不低,十分通晓人情世故,看到一头绿毛也依旧处变不惊。
兰望舒笑着和阴柔男子寒暄几句:“数年不见,饧素道友竟已经结丹后期大圆满,到了假婴期,想来此番进入弱水战场历练,定能结婴成功。”
阴柔男子面色不变:“都是靠父亲赐予的丹药强行突破,兰掌教谬赞了。当年若不是令宗祈峰主于狂躁兽潮之中救饧素一命,晚辈早已陨落。”
提及已经死去的祁浪远,众人面色各异。
祁浪远若舍身救的是旁人便也罢了,可他救的是阴煞宗始祖血痕真君的独子,黎明大陆谁人不知血痕真君当年为了求子,强留合欢宗近百年,御死合欢宗女修无数,才得了这么个独苗。
阴煞宗始终承着洛剑宗的恩情。
天下修士对祁浪远也颇有赞叹之声,言他情义俱佳,是修真界难得的有情郎,难怪当年能让名动天下的洛剑宗双姝之一为他倾倒。
洛剑宗众人落座,祁皎皎趁机将殿中众人一一打量。
系统传输的小说剧情里,男主楚临则自弱水战场回来后,首当其冲就灭了阴煞宗,至于原因,无人知晓,只道他残忍本性,随手嗜杀。
可祁皎皎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细线从她面前游离,她努力想要去抓住,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她脑海里回忆起谢乐游被关进蚀骨涧时冷幽幽说的一句话,那话是盯着他们所有人说的:“你们以为把我关起来,就安然无虞了?洛剑宗…必亡。”
谢乐游这句话,像记重锤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想追问个原因,追问谢乐游背后之人是谁?
可是谢乐游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再也不开口。
虽不知谢乐游背后指点之人是谁,但谢乐游炼制傀儡的邪祟手法,定然和阴煞宗脱不开干系。
几十年前,祁浪远于阴煞宗有恩不假,但修真界,恩情亲情友情是最易变的东西。
祁皎皎有些烦闷破系统传输的记忆不全,细节更是没有,到后面几乎全是男主装逼打脸,对白月光女主深情似海等等回忆,而洛剑宗灭宗一事,只是草草带过。
导致祁皎皎如今即便绞尽脑汁想改变洛剑宗的命运,也不知从何下手。
何况……
祁皎皎看着这一殿威压强大的修真界强者,那一股股有意无意散发的灵压,像是一座座泰山压在心头。
在恢宏森冷的大殿之中,即便是元婴后期的兰望舒,也不能称之为顶尖。
如今黎明大陆唯一的化神级强者,是无极道宗宗主魏修,其次是差一步进入化神期的慎炎宗宗主镜白尊者,这两位,即便在阴煞宗的地界,也依旧稳坐主次位。
“诸位远道而来,本应歇息几日,但情况紧急,本君也不瞒诸位,今年兽潮比上一次更早,妖兽暴动厉害,这才不得已邀诸位道友提早前来商议对策。”
开口的人黑发中分出两缕白发垂在两耳附近,面容煞白,正是阴煞宗宗主血痕真君。
有人出声道:“真君不必如此客气,抵御兽潮侵袭本就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倘若让那些得了灵气滋养的妖兽活着离开,黎明大陆任何一处都不得安生。”
此言引起众人赞同。
每次弱水战场附近灵力涌动,受吸引而来的妖兽从灵气中得到的裨益远大于修士,甚至还出现过妖兽集结,妄想推翻宗门啃食修士的情况。
“弱水战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血痕真君直言便是。”
主座上传来的沉着之音令大殿一静,森冷的宛如鬼火一样的烛火也陡然扑朔一瞬。
祁皎皎朝那人望去。
此人须发皆白,看上去严厉非常,不怒自威,他一出声,殿中那些细微的窃窃私语便断了。
这就是胭脂意的生父,无极道宗宗主,黎明大陆目前唯一一位化神级强者——魏修。
魏修发话,血痕真君也便不再拐弯抹角:“诸位在来森隐国的路上,想必也有察觉,古木参天,枝繁叶茂,其实,诸位看见的殿外这些树木,是我宗三日前方才栽下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若是几百年的光景,长出此等遮天蔽日的古树属于正常。
但三日,三日长出这般高耸入云的树木,委实…古怪。
不知是谁说了句:“难怪阴煞宗宗门前栽种的那颗古槐树位置上变成了一颗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