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震都感觉头皮发麻，他在醉仙楼看过档案，三日断魂香最先在后宫使用，而且可以追溯到太宗时期，后来也陆续有人中了这样的毒。
这要把陈年旧案全部翻出来，工作量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恐怕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涉及后宫秘事。
要是把这些丑闻暴露出来，可不是皇室颜面尽失这么简单，这里面可不止有利益纠葛，还有恩怨情仇。
虽然有些事是上辈子的事，或者是上上辈子的事，可要是重查旧案，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平反，有多少世家后人要清算？
看到杨震露出震惊的表情，谢开明马上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找补道：“陛下，重查旧案肯定不行，如今已经把锅扣在敌国探子头上，就能腾出时间，暗中把真凶找出来，三日断魂香特点明显，只要查查周大人三天前都遇到什么人，肯定能找到凶手。”
之前，听到谢开明的建议，秦靳看谢开明的眼神凌厉中带着审视，听到了后面的话，神色才缓了下来，不过也不觉得谢开明的建议有什么用。
偏头看向杨震：“你有别的办法吗？”
来皇宫之前，杨震本想把自己所有事情都分析给皇上听，然后给出建议。
但是现在觉得不能这么做，因为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态度就不一样。
他觉得也许在皇上眼里，只要收足盐铁税赋，至于盐铁经营权在谁手里，根本不重要，说不定还会觉得让各藩王得到盐铁经营权没什么不妥。
那么，给的计策非但不会被采纳，还会把事情搞的更严重，一旦皇上知道有些人为了争夺盐铁经营权无所不用其极，恐怕会雷霆震怒，不管不顾对朝廷进行大清洗。
这种办法虽然简单有效，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在杨震的认知里，贪官污吏虽然可恨，但是那也是资源，利用的好也是助力，用切除的办法是最低级的办法。
所以要改变策略，杨震想了想，认真道：“陛下，自然是要尽快把真凶找出来，尽快除去，不过要多安插几道保险措施，那就是要改变一下中了三日断魂香的判断标准。”
话音一落，秦靳和谢开明瞬间就明白了，也就说，日后再有人中三日断魂香的毒，就定性是中了三日断魂香，就说中了其他毒好了。
这样一来，就不是一个案子，而是不同的案子了。
关键是实施起来也不难，给刑部打了招呼就行。
秦靳没对杨震的提议做任何表态，看向谢开明，“谢老觉得如何？”
闻言，谢开明面容有些扭曲，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知道皇上这不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而是让自己去搞定这个事情，皇上不想下达这样的旨意。
要是答应，承担的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一个不好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因为这样的事情捂不多久，一旦事情被揭开，就要承担所有后果。
看着秦靳赤裸裸的目光，谢开明觉得要是不答应，恐怕不止这个内阁首辅不用当，以后谢家的人也别想入朝为官了。
皇上肯定不会重用关键时刻不敢扛事的人。
谢开明心中叹了一口气，认真道：“陛下，有不少毒药的毒性和三日断魂香差不多，刑部随便一看，就断定是三日断魂香过于草率，应该经过仔细甄别，才能最终判断，微臣等下就去和刑部沟通一下。”
闻弦音而知雅意，秦靳知道谢开明这是答应，眉目微微舒展了一下，夸赞道：“内阁由谢老带领，朕很放心。”
“陛下圣明，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的而已。”谢开明回道。
随后，又谈了一些细节的问题，杨震和谢开明一同告辞离开御书房。
走了一段路，谢开明突然转头，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杨震，“杨大才子，真是好谋算！”
说完一甩袖子，转头就走。
杨震知道谢开明背了好大一口锅，心情很不爽，而他把一切都怪自己头上，马上快走两步，拉住谢开明，认真道：“谢老，事情不用那么麻烦，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
谢开明停下脚步，审视着杨震，冷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震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说了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谢老应该知道找谁，他们会卖谢老一个面子吧！”
谢开明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神情从震惊到恍然大悟，没想到陆俊艺和周景洪的死，背后竟然是争夺盐铁经营权闹出来的，有人为了不让藩王得到盐铁经营权，故意制造了这起案件，简直没下限。
半信半疑的道：“这都是你的推测，你就这么笃定？”
“八九不离十。”杨震心中一叹，接着道：“谢老肯定有办法试探得出来，也一定压得住他们。”
谢开明发觉杨震不仅把人性拿捏得很死，对形势的掌控程度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地步，简直算无遗策，更可怕的是很多决策都是短时间内就想出来的。
确实，要是陆俊艺和周景洪的死是因为争夺盐铁经营权而起，无论是三皇子一系布的局，还是诸葛一系做的局，只要自己透露出知道他们的计划，并且暗中警告，他们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怕谢家彻底站在皇上这边，无论他们怎么谋划，最终都会功亏一篑。
所以顶多来一场谈判，在定价权方面要一些权力。
此外，杨震本可以把这些分析告诉皇上，而他选择不和皇上说这些，反而说给自己听，这是非常明确的选择。
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们为了盐铁经营权，连周景洪都用来当棋子，吃相这么难看，恐怕会大开杀戒，不杀得人头滚滚，绝不会罢休。
因为这是在挑战皇权的权威，任何一个皇上都无法被这样戏弄。
下一刻，谢开明感觉懊恼和后怕，懊恼的是这些事情自己竟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后怕他们太疯狂了，不惜用周景洪的命来做局，要是自己也挡了他们的道，是不是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那是三日断魂香，几乎无法防备，一旦中招，神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