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薄云洒落在皇城之上,淡金色的晨辉温和地铺洒在屋檐、瓦面与玉石甬道之上。
微风拂过,带起几片未落尽的春花残瓣,在空中轻轻打旋,最终无声落在青砖石地。
而在皇城之中,一座府邸静静矗立,檐角高翘,朱门深闭。
这里,正是五皇子宁林的府邸。
府内重檐叠瓦,庭院宽广,竹林簇簇,池水潋滟。
只是今日的王府,却显得格外沉闷。
薄雾未散,暗香浮动,连那流水潺潺声听来,也似带了些隐隐怒意。
主殿之中,宁林背手而立,站在一尊鎏金铜鹤前,盯着那青铜羽翼发着幽冷光芒的纹理,面色阴沉如墨。
他身着一袭深紫蟒袍,衣角拖地,袖中微动,显出极度压抑的怒意。
他的眼神幽深,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空无之处,似是回忆,又似是在咀嚼今日早朝上的事。
须臾,他冷笑一声,牙齿几乎咬紧。
“证据都已呈上……呵,宁凡那小子勾结佛光寺的蛛丝马迹,明明都摆在父皇面前了……”
他语气低沉,几乎是咬着字说道,“可父皇竟然……竟然还要给他三天时间调查!呵,三天……”
“若是这三天内,他真的查出什么,对我们来说可出事了。”
站在他身侧的是他多年来的亲信——杜玄,身穿灰衣,面容平庸,气息却极为沉稳,是宁林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
杜玄拱手道:
“殿下无须忧心,佛光寺那边刚传来密信,说他们已经布下局,打算故意向六皇子透露一些消息,将其引诱入局。”
“哦?”宁林眉头微挑,语气略缓,“细说。”
杜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殿下放心,佛光寺那边,已经安排了三名八品武者坐镇,还另有一名九品高手暗中藏匿。”
“准备今晚在他靠近目标时一举擒下,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事后大可以推给大梁那边。”
宁林闻言,嘴角一勾,面色终于好转几分,低声冷笑:
“哼……九品高手……就算父皇不动你,我也不信,在这等阵容下,你宁凡还能逃得了?佛光寺的人倒是会做事。”
他转过身,坐回沉香木椅,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半响,方缓缓道:“若能就此除掉宁凡,朝中便少了一大变数。”
杜玄拱手低声应下,只是他并未注意到,就在王府西角。
一棵青竹后的高墙上,一个身穿黑衣、蒙面遮面的神秘人,正静静伏在檐头。
那人目光如鹰,正将宁林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
与此同时,宁凡府中。
王府内今日依旧静谧,仆役们行走寂静,执事有条不紊,唯有那潺潺流泉与掠过屋檐的飞鸟打破寂静。
主院中,昨夜的风波让宁凡略感疲惫,而且和苏浅浅的事情也是有些尴尬,让他不好意思多留。
他昨夜很早便离开了听雨阁,悄然回到王府。
此刻他方才起身,头发尚未束好,身披一袭墨色常服,面色还有些倦色,坐在窗前,一边品茶,一边整理着思绪。
“昨晚那苏浅浅……”宁凡抿了口茶,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本想着借她之手打探些消息,却反倒差点把人家的‘清白’给搭进去……”
他摇了摇头,正思索间,院门外忽传脚步声。
“殿下。”
苏苏的声音清脆如铃,随她步入而来,还有一名身形瘦弱的小僧跟在她身后。
那小僧袍服破旧,脸上有着显见的疲惫与惊恐,眼眶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宁凡抬头,一眼便看到苏苏身后那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和尚,不禁微露疑色:
“这又是怎么回事?早上带个和尚来见我?”
苏苏拱手回道:“回禀殿下,此人是昨夜在王府周围鬼鬼祟祟之人,被属下发现擒下,一夜未曾睡,审问多次后得知……”
“他竟是从佛光寺逃出来的小僧,说有要事禀报殿下。”
宁凡眉头微动,示意苏苏退开几步,目光落在那小僧身上。
那小僧见宁凡相望,顿时如见救星,立刻跪倒,磕头如捣蒜,急声道:
“启禀殿下,小僧是佛光寺杂役弟子,名唤慧觉,特来告知殿下一件天大的密事,关乎九公主的性命安危!”
“哦?”宁凡目光一凝,原本还有几分倦意,此刻尽数褪去,声音带上几分寒意:“九公主……你说清楚,她现在人在哪?”
小僧浑身一抖,显然是昨夜被苏苏折磨得够呛,此刻宁凡语气一冷,他几乎下意识地开口:
“回殿下……那佛光寺……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们……他们暗中勾结大梁密使。”
“竟……竟然绑架了九公主,说要今夜带她离开皇城,城外有接应之人!”
“什么?”宁凡猛地起身,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寒光四溢。
小僧几乎要瘫软在地:“殿下明鉴,小僧所言句句属实!”
“昨夜我偷听他们谈话,才知道此事惊天动地,便冒死逃出,欲求殿下援手……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宁凡冷冷看着他半晌,神色未改,缓缓道:“你说得轻巧,但若是撒谎,你知道代价。”
小僧磕头如捣蒜:“小僧绝不敢欺殿下!”
宁凡沉默须臾,终是点了点头:“很好,若你所言属实,本王记你一功。”
他眼神微转,转头看向苏苏,声音低沉如霜:“带下去,好生看着,别叫他乱说话。”
苏苏微微颔首,一把将小僧提起,转身退下。
宁凡站在殿前,目光投向远方晨光初散的天际,眸中波澜深沉。
“今夜……”他低声呢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他们沉不住气了。”
他转身回屋,唤来暗卫数名,布下暗令,一场布网猎人、反猎之局,悄然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