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说完这话，便起身出了大殿。
等他到了长平郡主宫中的时候，楚婳已经醒了。
“酒醒了？”
“嗯。”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胃里翻腾着，恶心极了。见她脸色不好，萧翊便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没有生病。
只不过下一秒——
“呕——”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传来。
“楚婳。”男人的声音再也不如平日里那般冷静了。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这衣衫怕是不能要了。
不过，他的衣袍下摆依旧被刚才溅起来的污秽之物沾到了。
“王爷，我不是故意……呕——”这一次，却是满满当当全吐到了他身上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
长平郡主和两个小丫鬟，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用余光偷瞄萧翊的反应。
“好，很好。”
他面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竟然有人敢吐他一身！
“我……”看着萧翊阴沉的脸色，楚婳最后选择了闭嘴。
不过有一说一，吐完了倒是舒服了。
身上的异味一阵阵钻入他的鼻腔，萧翊巴不得马上能回王府。他才迈开步子，就看到始作俑者呆在原地，不由得皱了皱眉：“还不走？”
“郡主，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爹爹跟兄长，估计已经在等她了。
一路上，萧翊都没有再开口。楚婳也一声不吭，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到宫门口，楚家父子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参见王爷。”俩人朝着萧翊行了礼，楚怀良疑惑道：“王爷，您身上这是——”
楚婳低着头不敢做声。这下，俩人明白了，这是楚婳干的好事。
“无妨。二位楚将军，本王先回府了。”走之前，他的目光又扫了楚婳一眼，而后者把头埋得更低了。
等他走后，楚婳才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被吐了一身嘛，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好吧，不得不承认，的确恶心。萧翊生气也没毛病。
他们正准备回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二弟！”楚怀仁朝着几人快步走了过来。
“兄长。”
“娘最近想你了，你怎么也不回府看看。”楚怀仁的语气中，还有些责怪的意思。
“这几日太忙了，等过几日，我便去楚府。”楚怀良也想去看看楚老夫人，总归是自己的亲娘，还是放心不下的。
“是啊，婳儿，即便分家了，可祖母终究是你的祖母啊。”楚玥话里话外，就差指着楚婳的脸说她不孝顺了。
“有大姐姐侍奉前后就可以了。反正祖母心里，也只有你这个孙女。”楚婳现在连面上的和平都不想维持了。看到大房的人，她就烦。
撂下这话，她便径直上了马车。
楚怀良见状，也不愿再多做停留。“兄长，等过几日我便去看母亲。”
等人走后，宫门口只剩下了楚怀仁和楚玥。
“这老二，仗着如今楚婳得宠，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楚玥身上，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说你，怎么就处处不如楚婳呢！”
“父亲……”楚玥紧咬下唇，一脸不敢置信，这竟然是楚怀仁口中说出来的话。
此刻的她，竟然有些羡慕楚婳了。至少，楚怀良一直是真心疼她的。而楚怀仁对她的宠爱，是在萧祈年对她青眼相待之后。
月光如水，淌在地上。又过了几个时辰，最后一刻星辰隐去，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丝微光。
楚婳才醒，就被小桃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了。
“小姐，宫里又来人了！”
“不是吧！他们怎么那么闲啊。”楚婳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小桃给拉了起来。等她到前厅的时候，却愣了下。因为这次来的竟然是一个嬷嬷。
“楚小姐，丽妃娘娘请您进宫一叙。”
“丽妃娘娘？”
楚婳稀里糊涂上了马车，直到进了宫，才反应过来，丽妃找她做什么？
看到楚婳疑惑的表情，孙嬷嬷缓缓道：“丽妃娘娘有事要问您。”
今日丽妃一大早就去了萧祈越的宫中，还带了不少吃食。结果，却发现他的脸——
“越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萧祈越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回了一句是楚婳医的。
丽妃又惊又喜道：“那这脸——能恢复到受伤前吗？”
看到萧祈越摇了摇头，丽妃眼底又布满了失落，不过很快便掩去了。纵然不能恢复如初。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已经很不错了。
稍微掩盖下，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她看向自己的这个儿子。在萧祈越受伤前，他无疑是她的骄傲。能文能武，德才兼备，甚至最初的时候，皇帝有意立他为储君。
只不过，她这个儿子不开窍，无意太子之位，所以这事一时之间，也没有定下来。
丽妃那时候恨铁不成钢，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因为这件事，母子之间还有了嫌隙。
再后来，就发生了意外。
她这个出色的儿子，受了伤，毁了容，再也无缘太子之位了。丽妃对萧祈越的感情，也从最开始的心疼和愧疚，逐渐变成了怨恨。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毁了容。那些太监丫鬟们每次窃窃私语的时候，她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她，同情她。
因此，她对萧祈越也越来越冷淡。直到她怀上了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十二皇子。
有了十二皇子之后，她渐渐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只有在想跟皇后争宠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萧祈越。毕竟，皇帝对他，也是觉得亏欠的。
每每说起萧祈越受伤这事，皇帝总会多怜惜她一些。而她，利用皇帝对萧祈越的这份亏欠之心，博得了长久的恩宠。
在她看来，毁了容的萧祈越已经是一个弃子了。与其花时间在他身上，不如好好培养十二皇子，纵然他现在还不到七岁。
但是现在，她又犹豫了。毕竟，唯一能跟太子一争高低的，也只有她这个儿子了。
“娘娘，楚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