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越……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楚婳就后悔了。就算是哪门子问题？任谁听到自己母亲对自己的关心是假的，都会觉得难过吧。
“没事。”他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听得楚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等到了殿内，萧祈越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案桌上的食盒。
日复一日，从他受伤那日起，他母妃每日都会亲自将这亲手熬的补汤送来。
他差点误会了，误以为自己又重新被爱了。
“七皇子，这是丽妃娘娘刚送来的补汤，再三叮嘱一定要让您趁热喝。”
一个小宫女适时开了口。
听到这话，萧祈越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伸手就将那食盒掷到了地上，随后便是“啪——”的一声，清脆刺耳。
食盒中的瓷碗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宫女太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跪下请罪。
楚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她怎么觉得此刻的萧祈越……有点吓人。
“都给我滚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没一会儿，殿内只剩下了萧祈越和楚婳俩人。
他看着她，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走？”
“……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啊。”
楚婳倒不是不想走，但是他现在这个状态，她哪儿敢走啊。
闻言，萧祈越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那双本就清冷的眼眸，此刻尽是落寞。
过了许久，他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贵为皇子，却没有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连我的母妃对我也只有虚情假意！”
都是假的。
纵然他之前就知道了，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心里一阵阵刺痛。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你这话可不对，别人我不知道，至少长平郡主是真心将你当成兄长的。
她待你，是真心的。”
萧祈越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楚婳会安慰他。他抬了抬眼，他转头看向她，低声问道：“那你呢？”
他的心里很紧张，莫名期待着她的答案。
楚婳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听到他突然出了声：“罢了，山洞里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过。
像我这种人，本就不该奢求有人愿意留在我身边。你走吧。”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沙哑，就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楚婳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萧祈越，让她觉得有些心疼。原以为是天之骄子，可到最后，好像还不如她过得开心。
她走上前去，伸手掰开了他攥紧的拳头，缓缓道：“既然我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了。”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萧祈越的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又很快掩了下去。他苦笑一声，沉声道：“你在同情我。”
楚婳没有回答。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亏欠。
过了许久，殿中响起了她清脆的声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暂时还不是因为喜欢。”
她对他，还是感激和亏欠多过于其他。
听到她的回答，萧祈越垂下了眼眸。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为什么他还是这么难受。
甚至比听到他母妃的话的时候更难过。
“你真残忍，连骗我都不愿意。”
她正要开口，下一秒，萧祈越便已经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刚才我已经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了。”
楚婳愣了愣，没有开口。她似乎……又做了错误的决定？
“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她抬眸看向他，正好撞入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
她是当真有点后悔了。直觉告诉她，萧祈越很危险。
“来不及了，我不许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放手。即便楚婳刚才想反悔，他也会把她拉回来，锁在他的世界里，跟他一起共同沉沦。
没有人会轻易放弃黑暗中的那一丝光。
“即便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还挂着七皇妃的名号就行。
哪怕……她喜欢别人，也不要紧。
若是楚婳知道他这会儿想的是什么，只怕又要觉得他有病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俩人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她正准备出门，便碰上了来找她的长平郡主。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楚婳开口询问道。
“楚婳，我不想嫁去北齐！”长平郡主哭得一脸伤心。
“嫁去北齐？”
长平郡主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哽咽着说道：“楚婳，我听说，皇伯伯有意让我远赴北齐和亲……”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让楚婳怜惜不已。她慌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急，这事还没听到风声，想来只是陛下的一时之念，还未成定局，一定有别的法子的。”
楚婳心里却忍不住担忧。
若是真嫁去北齐了，那……她垂眸看了看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人，眼里尽是心疼。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你先回宫，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这事总有转圜的余地的。”
凭什么每次都是女子和亲，皇帝那么多儿子，怎么不送一个过去？
楚婳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皆是无奈。
这便是皇权。
别说是终身大事了，即便是要你的命，也不过是龙椅上那位一句话的事。
而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只怕是只有萧翊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楚怀良下了朝，见自家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询问：“婳儿，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爹爹，陛下当真要将长平郡主送去北齐和亲吗？”
“这……为父知道你与郡主交好，但是圣命难违。”
听到这话，楚婳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她爹爹听到这事，竟然毫不意外，想来是听到些什么了。那这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若真是如此，那长平郡主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