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书尽力去找积年的老嬷嬷询问,只是皇帝登基十五年,放出去了好几批侍女,又因着时间久了,隆庆朝当差并且知情之人越来越少,枕书有些棘手,不过还是找到了几位老人,并且许诺给她们银子养老,这才得到了消息。
“不过是当年在王府,正是夺嫡时候,陛下出生不久,生母就病逝了,有人说过不详之类的话,不过先帝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恰恰是先帝登基后,陛下的生母被追封为晰悯德妃,姐姐由宜妃抚养,不过陛下本人,却被先帝放在了长安侯家中抚养,还有个消息,说是陛下继承了母亲的体弱,怕是不能长寿,所以先帝当年立储,就没考虑过陛下。”
这个消息不算太让阮云烟惊讶,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皇帝才登基的时候,才二十岁,还很年轻,已经十分注重养生了。
“那你说,陛下忽然就看到了予治的优点,是不是因为他命不久......”枕书连忙摇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浣纱连忙看了看门外,确保没人进来,听荷叹了口气,“陛下也不过四十岁,若是这么早去了,还没立太子,怕是会国本动摇。”
“就算陛下临终前册立了太子,可也需要辅政大臣,而且,北边的赫赫很喜欢在大周新君登基的时候给一个下马威。”阮云烟忽然想到了赵匡胤的儿子赵德芳,赵匡胤自己的儿子大了,却在一场斧声烛影后传位给了弟弟,她有些担心汝南王,担心汝南王来一个兄终弟及,而且担心有兵权的慕容氏会反叛逼宫。
“咱们的人,也要警惕起来了。”京城的,五城兵马司的,甚至羽林卫的,还有前朝礼部的,阮云烟觉得皇帝这几年内应该不会出事,但也该防备着有人生事。
“和娘娘说话真高兴,娘娘若是不嫌弃,臣妾天天都想来。”接触到真实的管文鸳后,阮云烟不由得一愣,好鲜活的女子。
“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怕热,若要来,就晚上多来吧。”此刻在太平行宫,阮云烟住在仪制比肩皇帝居所水绿南薰殿的光风霁月殿,她总觉得,光风霁月光风霁月,却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朱宜修曾经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这由何难?娘娘若是想见臣妾,臣妾就怕是在天边,也要飞来见娘娘的。”阮云烟被她逗笑了,让人打赏了好多东西,等管文鸳走后,殿内又空旷起来。
“娘娘许久没有和后宫的妃嫔如此说笑过了,就连秦婕妤都不曾这样亲密。”浣纱近身拿走了祺嫔用过的茶盏。秦容华在予沂周岁的时候又加封了婕妤。
阮云烟似是长叹一声,“从前,我也曾在凤仪宫和汤静言斗嘴,后来她去了。再后来,我遇到了慕容世兰,我一半是因为本心,一半因为陛下的嘱托,常与她来往,但予灏出生后,我猜疑她,她猜疑我,终究让我看清了现实。秦婕妤初入宫的时候也是很讨好我,只是我当时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华妃说过,后宫没有真正的姐妹,我只知道,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就够了。可是如今令仪也大了,不需要我了,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又不知去了哪里,这凤仪宫也好,光风霁月殿也罢,我只觉得深冷孤寂。”
这一点,浣纱清楚,自己主子其实不相信任何人,虽然继母李氏对她很好,但主子始终和家人有一种不熟的感觉,主子似乎是大周的皇后,不是阮家的姑娘,但有时,又只是一个深宫孤寂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