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的指尖摩挲着熵之本源水晶,金色光点在他掌心跳跃,如同被困的萤火虫。自熵隙废墟事件后,他常被同一段梦境困扰:黑袍人站在燃烧的宇宙前大笑,而他的双手正将暗熵核心嵌入星球内核。冷汗浸透衬衫的夜晚,他总会独自来到星穹中枢的“罪痕长廊”,凝视那些被熵化文明的残片。
“需要帮忙吗?”阿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双色花藤蔓卷着一杯热可可递到他手中,“我见过你看那些残片的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墓碑。”
诺兰苦笑着摇头:“这些文明的灭亡,我曾是直接推手。即使被净化,双手也洗不净血污。”他望向长廊尽头的全息投影,那里循环播放着维度议会拯救文明的画面,“有时候会想,与其做守护者,不如去当赎罪者。”
阿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长廊外的星空下。双色花藤蔓刺破他的指尖,金色血液与花蕊共鸣,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星图:“看到这些红点了吗?都是因你当年的‘熵化计划’而提前觉醒的文明。他们学会在毁灭边缘起舞,反而进化出超越维度的韧性。”
星图中,某个被暗熵侵蚀过的星系正绽放着奇异光芒,机械与灵能在废墟上共生,建筑的外形如同扭曲的暗熵核心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诺兰想起自己曾在那个星系投放过三颗暗熵种子,却没想到会催生出如此瑰丽的文明形态。
“平衡法则里,没有绝对的罪与罚。”汐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时空珊瑚群在她身后展开成复杂的数据流,“根据计算,你参与的熵化事件中,有37%反而加速了文明的进化跃迁。这不是为你的行为开脱,而是......”她停顿片刻,“熵的力量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如何引导。”
诺兰沉默许久,终于将熵之本源水晶贴近胸口:“我想试试,用剩下的暗熵核心残片,为那些被我伤害过的文明做点什么。”阿瑶和汐月交换眼神,前者递给他一枚刻有双色花的徽章,后者则在他手腕系上时空珊瑚的触须——这是维度议会最高权限的象征。
他的第一站是“锈痕宇宙”,那里的机械文明曾被暗熵腐蚀成杀戮机器。当诺兰的穿梭舱降落在废墟中央,迎接他的不是炮火,而是一群用暗熵废料制作艺术品的机械孩童。“您就是带来毁灭的那位大人吗?”其中一个孩童举着用废核心雕刻的和平鸽,“老师说,是您让我们学会把痛苦熔炼成美丽。”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诺兰走遍七个曾被他熵化的宇宙。他在“灰烬星系”帮助灵能氏族重建信仰之树,用熵之本源的不稳定能量驱动“希望熔炉”;在“镜影维度”协助汐月的分身开发出暗熵净化装置,将污染转化为清洁能源;甚至在当年试图献祭阿瑶分身的“血月宇宙”,他用创世神残留的权能为那里的巫族开辟出永不枯竭的圣力泉源。
当他重返星穹中枢时,熵之本源水晶已完全变成金色,里面的光点汇聚成星系的雏形。在维度议会的季度会议上,他首次主动发言:“我申请成立‘熵变救援队’,专门处理因过度追求秩序或混沌而濒临崩溃的文明。”陆明渊笑着将混沌熵序钥的投影点亮在他掌心:“我们早就在等这句话了。”
某个深夜,诺兰再次梦见黑袍人。但这次,对方的笑容不再充满恶意,而是带着释然:“你终于明白,熵不是毁灭的镰刀,而是文明进化的犁铧。”梦境结束时,诺兰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道新的纹路,与混沌熵序钥的符文完美契合。
在星穹中枢的顶楼,他种下了第一株由暗熵土壤培育的希望之花。花朵盛开的瞬间,遥远宇宙的某个角落,一块暗熵碎片突然失去了棱角,化作滋养星辰的尘埃。而诺兰知道,属于他的救赎之旅,才刚刚开始——不是为了洗去过去的罪孽,而是为了证明,即使是曾被黑暗吞噬的人,也能成为点燃光明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