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与李化堂联手
1934年7月的暴雨仍在肆虐,铅灰色的云层如同厚重的帷幕,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临时营地的油灯在风雨中摇曳,谢文东盯着地图上不断被雨水晕染的墨迹,指腹反复摩挲着猎户队长遗留猎枪上的蓝漆痕迹。三天过去了,搜索队一无所获,而那份与日军化学部队相关的诡异蓝漆,却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头。
\"再搜最后一遍营地周边,天亮前必须出发。\"谢文东将铁皮水杯重重砸在木桌上,飞溅的水珠在烛光里划出细小的弧线。金顺子默默递来用油纸包裹的干粮,绷带缠绕的指尖还残留着换药时的药香。自上次突围分开后,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牵挂,此刻却只是低声道:\"我带队去西南方向,那里山路崎岖,容易藏人。\"
\"不行。\"谢文东脱口而出,意识到失态后别开脸,\"你伤口没好透,留在营地统筹调度。\"他刻意用命令的口吻掩饰不自然,余光却瞥见金顺子攥紧腰间刀柄的手——那是他在突围时塞给她防身的短刀。
黎明时分,调查队分成三队出发。谢文东带领的小队踩着泥泞的山路,在雨帘中艰难前行。雨水顺着蓑衣的缝隙渗入,寒意沁骨。路过一处断崖时,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猎户队长曾在这里教新兵设置滚石陷阱。那个爽朗的汉子拍着胸脯说:\"小鬼子敢从这儿过,保管让他们尝尝咱老猎户的手段!\"此刻崖边的枯藤在风中摇晃,空荡荡的,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在张家屯,瞎眼的刘老汉摸索着给众人倒粗瓷碗的姜汤。他凹陷的眼窝里淌着浑浊的泪水:\"昨儿后半夜,我正听蛐蛐叫,突然听见马蹄声哒哒响。那马喘气声不对劲,骑马的人说话带着一股子腌臜的东洋腔......\"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颤抖着指向墙角,那里半埋着一块沾着蓝漆的马蹄铁,雨水正顺着凹陷的纹路冲刷着诡异的蓝色。
\"黑风岭方向。\"李华堂蹲在泥地里,用匕首在积水里划出地图轮廓,\"二十年前俄国人开的矿洞,听老一辈说,里面藏着没运走的炸药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什么。谢文东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峦,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片区域正是日军化学部队活动的范围。
当他们冒雨赶到黑风岭时,天色已近黄昏。废弃矿洞的入口被藤蔓遮掩,却掩不住地上凌乱的拖拽痕迹。潮湿的岩壁上,三道并排的血痕新鲜得刺目,像是有人被锋利的刺刀抵住后背强行拖行时,指甲在岩石上抓出的绝望印记。金顺子突然蹲下身,从碎石堆里捡起半块银饰。雨水冲刷下,\"福\"字的刻痕清晰可见——正是猎户队长总挂在腰间的平安锁,那是他女儿用三个月的野菜团子,跟货郎换来的心意。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金顺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抚过断裂处参差不齐的豁口,\"猎户大哥绝不会丢下这个。除非......\"她猛地抬头,目光与谢文东相撞。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他们在找矿洞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一名队员突然指着矿洞深处惊呼:\"有火光!\"昏黄的火苗在雨幕中明明灭灭,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撞击声。谢文东迅速做出手势,众人呈扇形包抄过去。当他们接近洞口时,一阵带着硫磺味的风扑面而来,混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都把湿布捂在口鼻上!\"李华堂突然大喊。他的警告晚了一步,走在最前面的队员发出痛苦的咳嗽,紧接着瘫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血。谢文东瞳孔骤缩——这是日军毒气弹的症状!他迅速扯下衣襟浸水,却听见矿洞内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个阴恻恻的声音用日语笑道:\"支那人,来得正好......\"
金顺子的手突然攥住谢文东的衣袖,掌心沁出冷汗。在这一刻,所有的担忧、牵挂和恐惧都化作无声的力量。谢文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低声道:\"待会儿听我信号,你带伤员退到上风处。\"他的声音沉稳,却在金顺子听来带着不容违抗的决绝。
矿洞内的火光突然大盛,照出洞壁上斑驳的日文标语。当看清那些写着\"绝密物资存放处\"的警示牌时,谢文东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日军不仅在寻找矿洞里的炸药,还藏着更可怕的东西?那个与猎户队长接触的神秘人究竟是谁?他是如何知道这个隐藏二十年的秘密?而此刻,黑暗中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致命的陷阱?
夜幕降临,营地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谢文东站在高处,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山风掠过树梢,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而他们,即将直面这场未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