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吃晚饭时,男人拿出一张纸,拍在餐桌上。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离婚协议书!要是离婚的话,“他”没有什么赚钱能力,最多做家政,但这样就无法顾及到娃娃。
孩子在1-5岁时,是最离不开大人的!至少,等遥长到……
“意外……保险?”
乙骨忧太瞬间意识到什么,与此同时,女人内心也隐隐不安。
“啊,是的,我也买了一份,给遥也买了一份。”
男人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改邪归正。
“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注视保险书上的条条框框。
“啧!你还犹豫什么!这是三人份!我这个工作,万一哪天出了意外,你和遥要怎么办!”
乙骨忧太能感觉到女人内心猛地一颤,受到了巨大冲击。
「不对劲……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会……」
“那,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签遥和我的?”
“这么小的孩子,又不一定能养得活,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我们还能领钱再生一个。”
此话一出,翻腾的怒火,激得“他”死死咬紧牙关!顿住片刻,还是签下姓名,按手印。
目光落在结尾的千万円赔款上,乙骨忧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遥,等着妈妈,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个宁静的夏夜,虫鸣声不绝于耳,风扇转动的快要报废,男人在房内安睡,“他”最后给遥换好尿布,喂好奶。
转身去厨房,拿起刀子和一捆绳子朝卧室走去,清晰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乙骨忧太已经不忍去看之后的事情。
毕竟他记得,狗卷同学之前打字
「又是你父亲借的高利贷吗?」
砍肉声,尖叫声,辱骂声,所有的吵闹,逐渐平息……
乙骨忧太跟随女人的视角,趴在地上,紧紧注视门外的摇篮。
强烈的不甘与怨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哈哈哈……你这个蠢女人,真的,真的以为老子给自己买保险了?哈哈哈哈……”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狞笑着又狠狠踹向女人的头,一字一句说,
“哪怕老子真的意外死了,也不会给你们留一点钱!”
“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血液不断流失,半睁的眼皮,死死注视摇篮。
「遥,对不起。」
「为什么,妈妈这么没用呢?」
「为什么,妈妈要把你生下来呢?」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的遥啊……」
「神明大人,求求您看一眼遥吧……」
「我此前从未许愿,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啊!求您,好歹实现我唯一的愿望吧。」
空气压抑,男人癫狂的像美梦成真,不停高声大笑。
走廊里传来娃娃被吵醒的哭声,“他”的心被拧成一团。
“妈……妈……”含糊不清的声音。
「为什么,妈妈这么没用呢?」
女人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眼白被血丝充斥,忍耐眼眶撕裂的疼痛,用力瞪大,注视摇篮。
生命在拳脚下缓缓流逝……
「神明大人,求您再给我一个保护遥的机会,哪怕化作厉鬼……」
——
水岛遥慌乱地左右顾盼,客厅里横七竖八躺了三个少年,卧室内还有个夏油先生。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没事?
难道是因为异能力者的关系吗?但这有什么关联呢?
“啊——咿呀!!!”
剧烈的轰炸声,引爆整个楼层。
地板晃动,整个幻境扭曲,光线忽明忽暗,视线内一个巨大的怪物在不远处扭动。
水岛遥呼吸骤停,她睁大眼睛,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看清,阳台上那个遮天蔽日的怪物。
比起上一次,这次体型大了好几倍,肉块上布满伤痕,流出恶臭的液体和黏浆。
水岛遥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热泪从眼眶落下。
“遥!!!”
随着再次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整个幻境彻底破裂!
室内恢复黑暗,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
一团团灰烟弥漫,人们四处逃窜,哭喊声响成一片。
赤色的光芒在碎屑残片中亮起——
还未逃出的高层居民被重力操控,缓缓落地。
中原中也站在顶楼,他抬手压下帽子,一步,一步,踏入快要化成废墟的大楼。
每一脚落下,地砖碎裂,地面晃动。
灰烟散尽,莹莹月光,温柔洒落。
月光?
水岛遥怔愣,高高仰头看去。
模糊的视线被耀眼的红光充斥,她用力眨了下眼睛,剩余的泪珠落下,这下看清了。
整栋大楼的三至六楼被全部贯穿,碎石砖瓦漂浮空中,被重力操控没有落下。
天上赤色的身影,地上扭动的怪物,面前碎石中苏醒的少年们。
空中的人明明身量不高,气场却强大的令人打颤!但此时,在水岛遥心里就宛如神明降世!
她颤抖着嘴唇,用力大喊:
“中原大人!!!”
听到声响,中原中也确认位置,瞬身冲下去,一落地,他敏锐觉察到不远处有奇怪气息。
“你们这几个小鬼,醒了就快滚!”
他怒气冲冲朝身后重伤的少年们呵斥,随即视线落到边上揣着手,身穿袈裟的男人。
“混蛋……你有点眼熟啊!”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危险的语气低声警告,
“赶紧滚,我可没空应付你。”
“水岛同学……谢谢。”
“明太子!”
垂眸看去,才发现少女居然蹲在地上,取了块石头割开手掌,蜿蜒的血液滴落在三人身上,化作点点白光。
与此同时,刺耳尖叫从怪物身上发出,他迅速看向先前的位置,空气中逐渐显出巨大身形!
“啧!是咒灵吗?”
“鲑鱼!”
“你们几个别碍事,赶紧带着遥走啊!”
中原中也恼火地想一脚蹬开挡在面前的白发少年!
“木鱼花!”
狗卷棘寸步不让,视线看向少女,却发现她正一脸茫然不解地盯着自己,仿佛是不理解他的行为。
“遥,你现在……没事吧?”孤爪研磨拉起地上的少女,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是真的不知道!
乙骨忧太的目光从女孩脸上移开,落到她的身后,他抿紧嘴唇,心中充满震撼。
这位母亲,生前的愿望,是希望遥真的将她当成厉鬼看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