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拇指在通话键上悬了三秒才按下。
那三秒里,他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每一下跳动都撞击着他的胸膛。
手机贴着耳朵时,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柱蔓延开来——李馆长的皮鞋声正沿着走廊往地下仓库去,那“嗒嗒”的皮鞋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一记记重锤敲在陈墨心上,那方向直通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也是他们藏古玉的保险箱所在位置。
“方队,我是陈墨。”他压着声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李馆长有问题,他私藏了和展厅古玉一样的东西,刚才在办公室说什么‘黄泉商盟等了千年’,现在带着古玉往地下仓库去了。”
电话那头的方警探沉默了半秒,背景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你现在在哪?”
“二楼馆长办公室。苏檀刚才发消息说保险箱被动过,古玉不见了。”陈墨盯着桌上被风吹得乱翻的档案,那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最后一页“祭血之日,司命殿灭”的字迹像刀刻进视网膜,让他的内心一阵紧缩,“方队,系统提示核心事件倒计时72小时,可能和他有关。”
“原地等我,十分钟到。”方警探的声音突然沉了,“别轻举妄动,我带技术组来取证据。”
挂掉电话时,陈墨的掌心全是汗,那汗水顺着指缝滑落,濡湿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苏檀的消息:“我在一楼监控室,看到李馆长从员工通道出去了,怀里揣着丝绒盒。”
他猛地抬头。
窗外的路灯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痕,李馆长的身影正穿过停车场,黑色大衣下摆被夜风吹得翻卷,像团要飘走的乌云。
那风声呼呼作响,仿佛是黑夜发出的警告。
“追吗?”苏檀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她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惯有的冷静,“他往南边走了,那边是废弃的第一棉纺厂,十年前出过集体坠楼事件,一直荒着。”
陈墨摸向腰间的战术手电,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目标移动异常,建议跟踪】。
他想起李馆长抚过古玉时扭曲的笑,那笑容仿佛还在眼前浮现,想起展柜活俑睁眼时自己颤抖的指尖——这一次,他不想再躲在窗帘后面。
“跟。”他咬着牙,“你从侧门绕,我走消防通道,在厂外汇合。”
秋夜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那风如冰刃般划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陈墨贴着墙根往南跑,运动鞋底在水泥地上几乎没声,只有轻微的摩擦声伴随着他的心跳声。
棉纺厂的围墙爬满枯藤,那些枯藤像一条条扭曲的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借着苏檀手机屏的微光翻进去时,手背被藤刺划开道血口,疼意反而让脑子更清醒,那刺痛感如同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在这儿。”苏檀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她缩在废弃的装卸台后面,月光照得她发梢泛着冷白,手里攥着从博物馆顺来的朱砂笔——那是她祖父传下的驱邪物件。
那朱砂笔在月光下隐隐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陈墨刚蹲下,棉纺厂的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声音像是古老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
李馆长的身影映在门内透出的昏黄灯光里,他没戴金丝眼镜,眼白泛着青灰,怀里的丝绒盒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那幽光如同鬼魅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进去了。”苏檀的手指扣紧朱砂笔,“里面有股……腐烂的花香,像阴宅里供的纸花。”那股腐臭味钻进陈墨的鼻腔,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陈墨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选项:【尝试与工厂中的灵体沟通(解锁新技能:灵语)\/寻找物理证据(安全但失去机会)\/设法记录异常现象(奖励:驱邪符篆x3)】。
他盯着倒计时71:52:17的红色数字,喉结动了动,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他想起上回选“驱邪”时,活俑的指甲差点戳穿他肩胛骨,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他知道尝试与灵体沟通太冒险,以目前的情况,自己根本没有把握应对未知的灵体;而设法记录异常现象,虽然有奖励,但在这危险重重的地方,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相比之下,寻找物理证据虽然会失去一些机会,但至少能保证自己和苏檀的安全,等方警探带着技术组来,也许能更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找证据。”他低声道,“直接冲突风险太高,方队快到了。”
两人贴着墙根往门里挪。
厂房内的霉味更重了,那股霉味混合着腐臭的花香,让人作呕。
地面铺着不知哪里运来的黑土,中央立着座用青砖垒的祭坛,坛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厂房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屋顶也有不少破洞,月光透过破洞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李馆长站在坛前,古玉被他按在掌心,血丝正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玉面的纹路里。
那血滴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清晰。
“太昊在上,黄泉为证——”李馆长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有两个人同时在说话,那怪异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以司命余孽之血,启商盟轮回之阵!”
陈墨的后颈突然发烫。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阴气浓度超标!
建议撤离!】他刚要拉苏檀后退,厂房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
“警察!不许动!”方警探的声音穿透铁门,“双手抱头靠墙!”
李馆长猛地转头。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灰色,眼尾爬着青紫色的血管,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
他抓起古玉就要往祭坛中心砸,陈墨冲过去时带翻了一盏青铜灯,灯油溅在黑土上腾起刺鼻的烟,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咳嗽起来。
“抓住他!”苏檀的朱砂笔划破指尖,血珠甩在李馆长脚边,腾起一阵白雾。
方警探带着两个警察撞开门,战术手电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馆长尖叫着撞向窗户,却被陈墨从后扑住,两人滚在地上时,古玉“当啷”一声掉进祭坛的裂缝里。
“拷上!”方警探按住李馆长挣扎的胳膊,金属手铐的碰撞声在厂房里格外清晰。
陈墨撑着膝盖喘气,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模糊间看见祭坛中央的黑土正在蠕动,像有无数条看不见的虫子在下面钻动。
“陈墨!”苏檀突然拽他的袖子。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手指指向厂房最深处——那里原本堆着废弃的纺织机,此刻却浮着团灰蒙蒙的雾气,正顺着房梁缓缓往下淌,像滴悬而未落的眼泪。
那雾气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陈墨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阵阴风吹过。
陈墨的后颈寒毛倒竖,系统面板的红色警告突然变成刺目的血字:【黄泉门·开】。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驱邪符,却听见苏檀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团雾气里,隐约浮现出半张青灰色的人脸,人脸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李馆长突然笑了。
他被按在地上,却仰着头盯着那团雾气,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来了……终于来了……”
陈墨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他摸出来,系统新选项跳出的瞬间,厂房深处的雾气突然“嘶”地一声,像是某种东西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