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腮帮子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在幽暗中能隐约看到他脸部线条的扭曲。
血手印像活物般绞紧他的脚踝,那湿滑黏腻的触感,如同一条条冰冷的蛇顺着裤管往上攀爬,每一寸肌肤都像被锋利的刀片刮过,疼痛难忍。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如鼓点般撞在井壁上,那声音粗重而急切,混着苏檀被拽下来时压抑的低呼,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刺耳的回音,仿佛无数恶鬼在耳边嘶嚎。
\"抓紧我!\"他反手扣住苏檀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那汗水顺着指缝滑落,带着一丝凉意。
苏檀的手指冰凉,却比他更稳当些——这让他想起上个月修复青铜器时,她捏着微型刻刀的手也是这样,稳得像钉进石头里的钢钉。
那双手在微弱的光线下,白皙而坚定。
下坠的势头猛地一滞。
陈墨的后背重重撞在什么硬物上,那股冲击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
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那霉味刺鼻而陈旧,像是尘封了多年的腐朽气息,而檀香则带着一丝神秘的清幽。
他眯眼抬头,月光不知何时被截断了,头顶只有一方四四方方的井口,像块涂黑的玻璃,边缘透着一丝冰冷的蓝光。
而脚下——是铺着青砖的地面,青砖的颜色暗沉而古朴,青漆剥落的木桌摆在中央,椅垫上的并蒂莲绣工精致,花瓣边缘却泛着暗褐,像浸过陈血,凑近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腥味。
\"避阴玉...\"苏檀的声音发颤,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恐惧。
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枚原本挂在她颈间的玉坠正悬浮在半空,泛着幽蓝的光,像颗浸在水里的月亮,那幽光柔和而清冷,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线扫过墙面时,他倒抽一口冷气——褪色的红纸上,\"司命殿\"三个墨字赫然入目,墨迹里还渗着细碎的金粉,在幽光下闪得人眼睛发疼,那金粉的光芒像针尖一样刺进他的眼眸。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
陈墨的瞳孔缩成针尖,视网膜上浮动着半透明的选项框:【摧毁族谱(可能破坏关键证据)\/寻找生门(奖励:回溯修正次数+1)】。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喉咙发紧——上回摧毁凶宅供桌时,系统警告过\"关键证据缺失将影响最终因果判定\",可回溯修正次数...那是能救命的东西。
\"找生门。\"他咬着牙开口,余光瞥见苏檀正盯着族谱上的金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镜子是在他转身时出现的。
八面雕花铜镜从墙缝里\"长\"出来,镜面蒙着层薄雾,却清晰映出他们此刻的模样:陈墨额角挂着汗,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苏檀的发梢还滴着井里的水,那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当陈墨凑近细看,镜中景象突然扭曲——他看见自己站在博物馆的展柜前,青铜觥正发出幽光;看见方警探在仓库外抽烟,火星一明一灭;甚至看见自己床头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警服的男人(他从未见过的父亲)正对着镜头笑。
\"小心!\"苏檀的尖叫刺穿耳膜,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能撕裂空气。
陈墨本能地侧身,一道冷风擦着脖颈划过,那冷风冰冷刺骨,像冰刀一样割着他的皮肤。
他转头,穿黑袍的男人正从镜中跨出,铜钱剑上的铜铃\"叮叮\"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那声音清脆而刺耳,带着一丝诡异的韵律。
那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泛青的嘴,嘴角咧到耳根:\"司命殿的杂种...\"
苏檀的动作比陈墨更快。
她从帆布包侧袋抽出一叠宣纸——那是修复文物时用来隔离颜料的,此刻被她甩成扇形,\"唰\"地挡在陈墨面前,那纸张划过空气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
宣纸遇阴起了反应,边缘腾起细碎的火星,那火星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点点星火在黑暗中跳跃。
黑袍人的铜钱剑刺在上面,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符篆!\"陈墨摸向腰间的符袋,指尖触到温热的符纸——这是今早系统奖励的\"强化驱邪符\",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他反手掷出,符纸在空中炸开金芒,那金芒耀眼而夺目,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黑暗。
正戳中黑袍人的胸口。
那人大叫一声,声音像刮过锈铁的指甲,整个人被弹回镜中,只留下半张染血的黄纸飘落,那黄纸在空中缓缓飘落,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陈墨弯腰捡起,纸张边缘还在渗黑血,那黑血黏稠而腥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快速扫过内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甲方(黄泉商盟)提供长生之法,乙方(周宅主)以七童男魂魄为聘,每十年献祭一命续契...\"落款处的朱红印章歪歪扭扭,却和他手腕内侧的金纹(自从觉醒系统后,那纹路便时隐时现)分毫不差。
此时,井下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远处低语,又像是风声穿过狭窄的通道。
陈墨的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但他并未在意。
\"叮——系统等级提升至5级。\"机械音让他猛地抬头,正对上苏檀震惊的眼神。
她的避阴玉不知何时落回颈间,此刻正泛着暗红的光,像滴凝固的血,那红光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地面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世界被撕裂的声音。
陈墨扑过去拽住苏檀的胳膊,两人踉跄着掉进塌陷的地洞。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味刺鼻而恶心,像是无数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陈墨眯眼望去——整面墙都是并排的棺椁,每具棺盖都扣着铜锁,锁身的云雷纹和青铜觥上的一模一样,那铜锁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照这里。\"苏檀摸出紫外线灯(修复文物时用来检测颜料断层的),冷白光扫过最近的棺椁。
陈墨的呼吸顿住——棺盖内侧布满抓痕,木纤维翻卷着,像无数只手要挣破出去,那抓痕显得格外狰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那抓挠声突然变成呜咽,混着水汽钻进他耳朵:\"救...司命大人...\"那声音微弱而凄惨,带着一丝绝望。
\"阴阳眼。\"陈墨默念,眼前的铜锁瞬间变了模样。
锁芯的齿纹不再是普通的螺旋,而是和系统界面的选项按钮——那个他点过无数次的菱形图标,连边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伸手要碰,头顶突然传来方警探的呼喊:\"陈墨!
苏檀!
你们在下面吗?\"
可那声音不对劲。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方警探的声音像被揉进了无数个回声,有的沙哑,有的稚嫩,有的甚至带着哭腔,叠在一起像首走调的丧歌。
他抬头,地窖的缺口外只有漆黑的夜色,连月光都被乌云遮住了。
苏檀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背。
她的指尖还带着紫外线灯的余温,轻声道:\"锁芯...和你系统界面的按钮很像?\"
陈墨没说话。
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纹,又看向那枚铜锁——系统界面不知何时浮现在他视网膜上,菱形按钮正随着他的心跳明暗闪烁,和锁芯的齿纹重叠成一幅诡异的拼图。
上方的\"方警探\"还在喊,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清晰。
陈墨摸出手机,系统界面的微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的拇指悬在菱形按钮上方,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狠劲的笑,像暴雨前劈开云层的闪电。
\"看来,得用老办法试试了。\"他轻声说,指尖缓缓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