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干事眼眸猩红,拳头紧紧地攥着。
“您说是什么药,我回去拿。”
顾景安扫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让那位小战士陪你一起吧,一个人看有什么说不清楚。”
男人一愣,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脚步加快,不大一会儿,就从冯家取了药回来。
“顾老,麻烦您给看看”冯干事声音嘶哑,摊开手掌,“您看是不是这个!”
展开的刹那,一股甜腥混着苦涩的气息猛地窜出来。
顾景安枯瘦的手指捻起一颗小药丸,细细端详。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药……有毒。”
“我的推测没错。”
云映刚用卫生院的电话叫了保卫科过来,一进来便听见师父说了这么句话。
不由心下一惊。
为什么会给冯老太太下毒,这没来由。
人家儿子也活得好好的,就算老太太没了,家产也是儿子继承。
她原本想,她侄子是为了掏空老太太图谋家底。
现在细细琢磨下来,不该是这样。
很不对劲。
可又没有来由。
不等云映想明白,保卫科便来了人。
意外的是,江鹤回也跟了过来。
见他来,云映十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他却没什么异样的神情,看见云映还走过来笑着说话。
“阿映妹妹,最近很忙,也没能没来看你。”
他声音一顿,“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恰好在保卫科”
“你没事吧?”
云映扯开一抹笑,“我能有啥事,但是好像冯老太太的药里被掺了毒。”
“这样的东西流进部队里,肯定要跟保卫科和上级领导汇报嘛。”
她向着保卫科为首的林科长点了个头,“辛苦您了,就是帮老太太拿药的那个侄子找不到了,可能还需要您费心。”
林科长十分严肃地点了头,“我知道事情严重性,放心,我们会去找他谈话,弄清楚事情来由。”
说完,闪身进到病房里。
外面只剩下江鹤回和云映。
“咳,映映,你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一遍吗?”
云映抬头看向他,“这是可以的吗,不会违反纪律吧。”
江鹤回微勾嘴角摇了摇头,“不会,但是我听说这老太太有为难你,你怎么还愿意帮她?”
“医者仁心,没有仇人,只有病人。”云映把师父教给她的话重复地告诉了他一边。
江鹤回嘴角的笑颇为苦涩。
他喜欢的这个女孩,豁达,聪明,机灵,哪里都好。
可唯独心里装不下他。
云映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一边自己暗自思索、复盘。
说完后,抬头看向江鹤回。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她不明白的情愫。
“鹤回哥?你在听吗?”
江鹤回眸光微动,像是刚从思绪中抽离。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掩不住眼底的复杂:“嗯,我在听。”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个大夫和那个姓刘的采买说不定有问题,我一个朋友转业去了公安,我去叫他帮忙查一查。”
“说不定……他图谋更大呢。”江鹤回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云映忽然觉得,江鹤回的眼神里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不是单纯的关切,也不是简单的朋友情谊,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情绪,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暗流,终于在这一刻微微显露。
“我也这么觉得,冯老太太一个孤寡老婆子,谁能图谋她什么?”
“这事情太蹊跷了。”她低声说道,目光却不自觉地避开他的注视。
江鹤回收回目光,望向走廊尽头,“这事情交给我,你别再管了。”
——
虽然情况如此,但卫生院能做的实在有限,毕竟不是调查部门。
只能尽力配合相关部门,提供必要的协助。
至于具体的调查进展...确实无从知晓。
意外的是,云映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甚至暂时搁置了孟怀那件事。
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江鹤回,每天都要追问调查的最新进展。
看得云晖啧啧称奇,这还是自己那个沉静安稳的妹妹吗?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嘹亮的起床号便划破了营区的寂静。
云映来了那么多时日,习惯了这样的作息,号声未落,就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知道孟怀在做什么。
这人也很奇怪,不想碰到他的时候,偏偏日日都能碰到,现在有了事儿,一次都撞不见。
云映系好军装的最后一颗纽扣,顺手抚平。
她没想到,重来一世,自己竟然也成为了一名军医。
有些意外,走到现在这一步。
其实她也不太纠结要不要嫁给孟怀了,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大哥说的三天期限即将结束了。
她的指尖摩挲着领口鲜红的领章——如果他真的不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推开门,孟怀高大的身影立在晨光中。
他身上的军装挺括,宽厚的肩膀将布料撑得棱角分明,收窄的腰部线条被棕色武装带束得一丝不苟。
武装带的铜扣在晨光中泛着光,与他帽徽上的五角星交相辉映。
“别去相亲。”
孟怀顿了下,“别去相亲,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如果你同意,他立马回去云家提亲。”
孟怀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向来冷峻的眉眼此刻竟透着一丝难得的慌乱,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或者…你觉得我年纪大性格古怪,要多相处一段时间也行。”
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我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但我想你知道,我心里有你。”
“别去相亲,考虑考虑我。”
“你不也说了,若是我平安回来…我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么。”
他性格淡漠,素日里也一贯沉默寡言。
此刻他抬起眼帘,那双惯常凌厉的眸子此刻竟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
“云映,当我求你。”
云映望着眼前这个向来沉稳克制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略挑了挑眉。
心跳如鼓,但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