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云映瞪大了双眼,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女孩。
林问夏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在昏暗中依然明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回望着她。
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那颗鼻尖上的小痣照得格外明显。
“要不说,人这玩意都是命呢,哪是被婆婆折腾的呀!”
林问夏眼里的光亮闪闪的,“要不你以为为啥孟爷爷……不对,现在是你公公了,回京城住了,还不都是孟序南一家子闹出的事儿。”
“他是又跟人不清不楚的,被抓到了,他妈为了帮他遮掩,一下子就把苏瑶的孩子闹没了。”
林问夏摇了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倒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啊,幸好不是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她的话如同一根羽毛轻扫着云映的心,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那种感觉还有些说不上来。
“那……孟序南两口子回老家了?”
云映说完,却没等到回应。
她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见林问夏已经沉沉睡去。
女孩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弯小小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月光悄悄爬上床头,照亮了林问夏微微张开的嘴角。
云映轻轻笑了笑,伸手替她拽了拽被子。
屋外,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远处偶尔传来换岗的口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映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听着身侧人安稳的呼吸,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安定下来。
她轻轻翻了个身,小心不惊动熟睡的好友。
钟表转动的声音犹未清晰。
窗外的月亮被薄云遮住,房间里暗了下来。
另一边,办公区。
昏黄的灯光,连影子都被压得极淡。
孟怀推开审讯室的门,长腿一迈,踏进走廊。
他眉间还凝着未散的冷意,指节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像是要碾碎疲惫。
手伸进口袋,摸出烟盒。
他低头咬住一根烟,又摸了摸口袋,没翻到打火机。
下一秒打火机“咔嗒”一响。
孟怀愣了一瞬,看向来人。
江鹤回嘴上还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
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明灭了一瞬。
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眼底的锐利。
“老孟,你会怪我吗?”
江鹤回收起打火机,靠在走廊的墙上。
孟怀咬着烟蒂挑了挑眉,喉结滚动间吐出一句,“别说废话。”
“我是问,你会不会怪我把你的关心则乱也算计进去。”
孟怀忽然扭头看他,烟雾后的眼神十分锐利,“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能对云映做到什么地步吗?”
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散了两人之间的烟雾。
“在水库边上,抱到云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孟怀的声音低哑。
他碾灭烟头,火星在指尖明灭,“而且——”
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还挺满意的。”
孟怀垂着头,“我知道,你爱云映,不比我少。”
江鹤回眸光一颤,下意识错开视线。
灯光在他侧脸投下冷硬的阴影,喉结动了动,却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不介意?”
“没什么稀奇的。”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衬得这沉默愈发深邃。
江鹤回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觉得胸口那股紧绷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低头,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
天光微熹,起床号声未响,云映便醒了。
她侧过脸,枕边人睡得正沉,呼吸匀长,显然昨夜的惊扰没在她心里留下半分阴霾。
云映唇角不自觉弯了弯,指尖轻轻拂过被角。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东卧室的门半掩着,晨光斜斜地落进去,照出一室冷清。
床铺平整得没有褶皱,连枕头都保持着昨日摆放的角度。
显然孟怀一夜未归。
正当云映愣神时,外面传来了叫门声。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肩膀,随即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是孟怀的勤务员小陈,正站在院门口。
“嫂子,孟团让我来给您送早饭。”
云映十分不自然地轻咳了下,接过他手中的食盒。
“那么忙还折腾你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陈。”
小陈腼腆地笑了笑,见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云映眸光微闪,心下了然。
“孟团长还在忙,嫂子您别担心。”
云映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没说话。
一夜未归,怎么会不担心呢。
送走小陈后,云映转身进了厨房。
把他送来的早饭倒进碗里,放在灶上温着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台发呆,甚至连林问夏睡醒走出来都不知道。
“喂!发什么呆呢?”见她没反应,林问夏提高了嗓门问道。
云映猛地回神,看向林问夏。
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醒太早了,还蒙着呢。”
林问夏彻底对孟怀的印象有了改观,男人贴心成这样不稀奇。
但这样贴心的男人是孟怀,就是一百分的稀奇。
忙了一宿没回家还能想着给云映送早饭?
她现在有些好奇年底两人回了家后,大家见到他们俩的生活状态,脸上会是什么颜色了。
两人简单吃过早饭,正要去卫生院。
张嫂子叩响了门,“妹子!刚来人叫军属都去礼堂呢。”
云映快步打开了门,“收拾好了嫂子,正要出门呢。”
“那正好,走吧。”
三个人一起出了门,路上有很多军属也三三两两地往礼堂走。
礼堂。
沈青青正主持大局,周围是部队的战士在把守。
军属一看情形,便有些慌乱,原本嘈杂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
“大家保持安静,只是常规问询,都别紧张,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叫到谁,谁就跟着出去就好。”
林问夏挽着云映的手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
云映察觉到后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找了个角落坐着去了。
听军属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话聊天,云映才知道。
昨夜,几乎一整晚都不得消停。
抓了一宿的人,连夜审讯的。
不过是她家住得远,听不见那么大的动静罢了。
她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重生扰乱了事情发展。
要不然,这事情怎么一桩接着一桩呢。
礼堂后面的更衣室,被当成了临时的问询室。
问完话的军属直接从礼堂的后门直接离开,不允许在返回或者交谈。
见此,云映也有些紧张。
她轻拍了拍林问夏的手,“一会儿不管咱俩谁先,问完就先回院里。”
林问夏点了点头。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等了很久,才叫到林问夏的名字。
云映轻呼了口气,想来她应该也没什么可问的,毕竟她才刚来。
过了一会儿,这中间又喊了好几个人才到云映。
云映站起身跟着小战士走到后面接受问询。
里面坐着的几个人都十分陌生且严肃,这让云映不禁有些紧张,下意识挺直了背。
一开始不过是问些十分简单的个人生平和经历,等云映有些放松下来后,才切入了正题。
云映乖巧且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听着。
突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首长向上推了推眼镜,“根据江鹤回复述,是你跟他共同察觉到了王素琴的意图并且加以善于引导的是吗?”
云映皱了皱眉,“我只是发现了她包里的是一把菜刀而已,引导……我起到一点点辅助的作用。”
江鹤回这么说……是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