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走廊里瞬间涌来熙攘的人流，顾凝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在教室走廊遇到叶真欣。
“你们都被老师发现了，你还打算缠着他吗？” 叶真欣站在顾凝对立面。
顾凝停下脚步，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突然轻笑一声：“是你跟老师说的。” 不是疑问，是笃定的陈述。
叶真欣像是被戳中痛处，脖子微微发红，却依旧梗着下巴：“是又怎么样，我说的是事实。” 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你们整天黏在一起，谁看了不觉得奇怪？”
“你怎么笨成这样。” 顾凝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嫌弃，“真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你对张陆让有好感，冲我使什么劲？在我这刷存在感有用吗？”
叶真欣的脸 “唰” 地白了，像是被人当众掀开了遮羞布，声音都带了颤：“你胡说什么呢？”
“回去洗洗睡吧。” 顾凝直起身，“你这样做只会显得更愚蠢。哦，对了 ——”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亮了亮，“我一定会告诉张陆让，是你去老师那里告的状。”
说完转身就要走，又回头挥了挥手：“不跟你说了，让让还在等我呢，拜拜。”
叶真欣僵在原地，沉默几秒后转身离开，却在转角撞上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张陆让不知站了多久，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这种事情，别再有下次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说完便径直朝顾凝离开的方向走去，留下叶真欣一个人在原地，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校门口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顾凝踮着脚左看右看，路灯下的人影来来往往，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有点失落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心想他该不会自己先走了吧，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唤：“凝凝。”
顾凝猛地回头，就看到张陆让正穿过稀疏的人群朝她走来，“你去哪了？” 她跑过去，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去了下洗手间。” 张陆让地神说道，“等很久了？”
“没有。” 顾凝摇摇头，又赶紧点头，“就等了一小会儿。” 她吸了吸鼻子，“那我们回家吧。”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时不时交叠在一起。顾凝踢着路边的碎石子，突然开口：“你知道是谁举报我们的吗？”
陆让侧过头看她：“谁啊？”
“叶真欣！” 顾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速都快了些，“我就猜到是她！她之前就老是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把柄，立马就跑去老师那里告状了，真是……”
“不用管她。” 张陆让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却让人安心，“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问心无愧。”
顾凝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的线条干净又清晰。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晚风吹过，带着夏末的凉意，远处传来几声蝉鸣，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
张母接到张老师的电话，马上赶到了苏扬，批评张陆让给自己添麻烦，还要把他转回苏扬去上学，张陆让心情不好，不知该如何告诉顾凝。
清晨的公交站台还浸在朦胧的雾气里，顾凝背着书包踮脚张望，帆布鞋的鞋尖在地面轻轻蹭出细碎的声响。
顾凝听到有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她猛地挺直脊背，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 张陆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黑色双肩包，步伐比平时慢了半拍，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平日里清亮的眼睛。
顾凝没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地迎上去，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张陆让走近了，她才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颗橘子味的硬糖，透明的糖纸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她指尖灵巧地剥开糖纸，露出圆润的橘色糖块，抬手递到他嘴边，声音软乎乎的：“让让，张嘴。”
张陆让下意识地微微张口，冰凉的糖块落在舌尖，瞬间炸开浓郁的橘子甜香，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酸。他刚要说什么，顾凝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公交车来了！”
车门口的台阶有点高，顾凝拽着他往上走时，书包带滑到胳膊肘。张陆让伸手帮她把书包带提上去，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脖颈，两人都顿了一下。车厢里人不多，他们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张陆让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嘴里的糖块被他含得慢慢变小，甜味却一直漫到心底。
直到走进学校大门，顾凝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仰着脸看他：“让让，心情好点了吗？”
张陆让的脚步停在香樟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他的声音有点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当然是看出来的呀。” 顾凝伸手比划着他的脸，“你一早上就耷拉着脸，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不是心情不好是什么？” 她本来想说 “就像被雨淋湿的大型犬”，又怕他瞪自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张陆让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可能要转学去苏扬了。
“嗯？” 顾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像是没听清，“为什么啊？”
“我的学籍在苏扬。”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高考可能要回苏扬考试，爸妈说提前回去适应比较好。”
顾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那你什么时候回苏扬？”
“下个学期。”
那不是只剩……” 顾凝在心里飞快地数着日子，“只剩几个月了？”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张陆让看着她耷拉下来的嘴角，像只泄了气的小气球。他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不太合适，最后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那也没办法啊。” 他扯了扯她的书包带，“走吧，快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顾凝没动，只是盯着两人交叠在地面上的影子，香樟树的叶子落了几片，飘在他们脚边。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