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青砖被浓稠的血乳浸透,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每一寸砖石都在诉说着血腥的过往。苏怀青面色惨白,疲惫地跌坐在井台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腕间的银锁片。那 “念玉” 二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正缓缓渗出黑血,丝丝缕缕,如同蜿蜒的血蛇,让人心惊胆战。
昨夜,坠入倒影棺的经历如同一场噩梦,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自那以后,她的掌心便多了一道形如并蒂莲的咒纹,左瓣刻着 “母”,右瓣烙着 “子”。这咒纹像是嵌入了她的灵魂,稍一用力,便会刺痛入骨,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自己深陷一场可怕的阴谋之中。
“这是子母咒……” 老仆福伯战战兢兢地缩在门后,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供桌,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您看那牌位!”
就在这时,井水毫无征兆地突然沸腾起来,水花四溅,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紧接着,水面上浮出三十具猫尸。这些猫的腹部大如鼓,看起来十分怪异。随着水面的波动,猫的肚皮突然裂开,一只只裹着胎衣的鼠崽从里面钻了出来,鼠尾皆缠着红绳,绳结处缀着银锁片,锁芯上刻着 “怀青” 二字,这诡异的场景让苏怀青头皮发麻。
子时的梆子沉闷地响过三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供桌下的青砖像是被什么触发了机关,“咔嗒” 一声弹开。苏怀青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举起蜡烛,缓缓探入暗格。暗格内堆满了泛黄的契约,她拿起其中一份,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查看:
“戊戌年腊月廿三,收苏慕礼纹银二十两,以子母咒调换死胎。”
真胎脐血点咒,替身婴承母怨。
契约的末页黏着一绺胎发,发梢缀着的银锁片与她腕间刻着 “念玉” 的银锁片严丝合扣。看到这一幕,苏怀青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命运与这背后的阴谋紧密相连。
就在这时,铜镜中忽地映出异象:玉娘临产的夜晚,产房内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氛。产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眼神闪烁,她将真胎的脐血涂在替身婴的胸口,然后拿起银簪,在婴儿的皮肤上刻下子母咒。婴儿的啼哭瞬间响起,与此同时,井底的青铜铃阵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自鸣起来,那铃声震耳欲聋,震得祠堂里的牌位齐齐转向西南方向,仿佛在指向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小姐…… 快逃……” 福伯的惨叫声从井口传来,声音凄厉而绝望。苏怀青心中一惊,顾不上许多,急忙冲出院门。只见老仆福伯被红绳倒吊在槐树上,腹部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溃烂的脏器间蜷着一具青黑的婴骸。婴骸的脐带缠着青铜铃铛,正咧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冲着她笑,那场景十分恐怖,让苏怀青忍不住尖叫起来。
五更时分,雨势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苏怀青蜷缩在密室的角落,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掌心的咒纹如同活物一般,在皮肤下缓缓游走,左瓣的 “母” 字不断渗出血珠,右瓣的 “子” 字则凸起青筋,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神秘而邪恶的仪式。她痛苦地扯开衣襟,只见心口的胎记已经化作莲花状的溃疮,每片花瓣都像是一张扭曲的婴脸,正无声地哭嚎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怀青…… 我的儿……” 玉娘的幻影从铜镜中缓缓浮出,面容溃烂,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怨恨。她溃烂的指尖直直地戳向苏怀青掌心的咒纹。苏怀青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痛吟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黑血中混着几粒珍珠,仔细一看,竟是凤冠上的微雕珍珠。在珍珠的映照下,光绪二十三年的真相逐渐浮现:苏慕礼在将真胎藏入戏班前,先以子母咒将玉娘的命格封入替身婴体内,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阴谋。
密室的《镇魂歌》残碑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使,突然发出光芒。碑文上的字迹遇血后开始重组,形成新的文字:“母咒承怨,子咒续命。双生互噬,往生门开。” 看到这些文字,苏怀青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但同时也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晨光终于漫过祠堂的残瓦,给这阴森的地方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井底突然传来一阵闷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翻动。苏怀青咬咬牙,攥着银簪,纵身跃入井中。
她落入井中后,发现倒影棺的棺盖已滑开半截,露出里面的景象。棺内女尸的腹部高高隆起,仿佛怀胎数月。脐带缠着数百枚青铜铃铛,铃铛的铃舌竟是半截银簪,与她手中的残簪严丝合扣。
“叮 ——” 就在双簪合璧的刹那,女尸猛然坐起,动作僵硬而诡异。溃烂的腹腔内伸出一只青黑的小手,手中攥着一卷泛黄的族谱。苏怀青凑近一看,上面写着:“苏念玉,光绪二十三年腊月生,母玉娘,父苏慕礼。甲子年五月初五,承子母咒,替苏怀青镇怨。”
看到这行字,苏怀青心中一震。就在这时,她心口的胎记骤然爆出一道青光,紧接着,脊骨中钻出七星主铃。铃阵在空中飞速旋转,拼出倒悬的奎宿星图。星图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女尸绞成血雾,血雾弥漫在井中,让人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血雾散尽后,井壁上浮现出阴阳契约:“以母咒承怨者,永世为子咒容器。” 看到这份契约,苏怀青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都只是这场阴谋中的牺牲品。
血水渐渐退去后的井底,苏怀青在女尸手中摸到一面西洋镜。镜中映出少年守祠人的身影,他正将染血的银锁片系上婴孩的脖颈。那婴孩的面容与她幼时如出一辙,可锁芯刻的却是 “念玉”。井口忽然传来玉娘的戏腔,声音幽幽地在井中回荡:“慕礼啊慕礼…… 这父子连环计…… 唱了五十年也该收梢了 ”
铜镜 “咔嚓” 一声裂开,裂缝中掉出一张簇新的戏票:“甲子年五月初五,座次苏怀青,戏目《噬母咒》。” 票根处粘着一绺胎发,发梢系着半块胎盘,干瘪的脐带上,子母咒纹正渗出血珠,仿佛在预示着苏怀青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