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榆眼疾手快。
拔了银针,盖上被子。
然后,拔出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陛下,来生再见!”
下一刻,手腕被人握住。
一转头,对上男人惊愕的双眸。
“陛下……”少女水眸一眨,泪意破碎,“夜间有恶贼潜入行刺,我抵挡不及,还被贼人……”
“!!”裴云峥看向不远处的冰冷尸体,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芫华武功高强,怎会死在女人床上?
按计划,促成‘失贞局’后,他该抽身离开……
叶零榆竟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杀得了他的影卫?
正欲质问——
少女再次抢过匕首,以死明志,“恶贼虽死,但阿榆清白不再,愧对陛下!唯有一死……”
“休要胡来!”裴云峥扔了匕首,将人拽到身边,想要安抚一番。
省得她寻死觅活,坏了他的大计……
“阿榆,此事不怪你。”他刚要揽住少女,余光扫过她脖颈间斑驳的暧昧红痕,大手僵住。
即便她是大陵朝第一美人,姿容倾城……
男人眼底依旧难掩嫌。
为了大局,他必须娶叶零榆。
但他一向心高气傲,洁身自好,自是不屑在婚后牺牲肉体,便宜了这乡野村妇……
昨夜,他得知有人设局要毁叶零榆清白,便心生一计——让影卫代替原本的‘奸夫’,暗中搭上这波顺风局。
他不屑碰叶零榆一下,但她以后名义上总是皇帝的女人——若教无名奸夫污了身子,岂非膈应人?
更何况,影卫同他形影不离,又在他控制之中,婚后也好随时替他‘抚慰’床笫寂寞的妻子……
只是没想到:幕后之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客房动手脚,让他真正昏睡过去……
再醒来,局势便失去了控制!
裴云峥敛起眸底暗色,只轻拍她肩膀:“昨夜贪杯,朕醉的人事不知,竟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阿榆放心,朕一定彻查此事……”
“将军府守卫森严,此贼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幕后必然有人指使。”叶零榆哭得破碎,让人心疼,“只是,若为阿榆将此事闹大,岂非辱没了皇室尊严?”
今夜本就是渣男的顺风局。
所谓彻查,不过是敷衍的外交辞令。
她不会当真。
她想要的,是借机退婚!
“臣女已非清白身,不敢玷污陛下高洁之尊!”少女一抹眼泪,哽咽跪地,“请陛下,降旨退婚!”
“太上皇赐婚,岂容你胡闹?”
裴云峥恩威并施,语气微缓:“阿榆,你救过太上皇性命,乃皇族恩人。昨夜之事,你亦身受其害,并非自愿。朕若因此背弃婚约,既是对你和将军府的不仁,也是对太上皇不义。”
他温柔地把人扶起来,“如此不仁不义,朕岂不成了不明是非的昏君?”
掌心相触,湿热黏糊。
那是芫华的血!
或许,还有别的……脏东西!
空气中,残留着情事过后的粘腻气息。
男人膈应至极,刷一下抽回手。
“今夜之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迎着明暗交错的天色,他淡淡安抚:“阿榆先去沐浴更衣,莫要惊动旁人。天亮之后,朕自会妥善处理此事。”
叶零榆面上乖巧感激,心下却讽笑。
前世,新帝也是这般——不怪她婚期失贞,还温柔以待,诱她步步沦陷,让她既感激,又愧疚……
因此,她婚后对夫君百依百顺,哪怕为了他去取悦旁人,也不惜牺牲自我和尊严。
终其一生,她一味被人精神控制——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夫君的大业,父族的荣耀。
最终,却换来渣男心安理得的利用和践踏……一尸两命!
这一次,她必须将婚事扼杀在摇篮里——裴云峥今夜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
她有的是法子,早晚逼得他主动退婚。
“屋后备有药浴,可缓解宿醉。不如,阿榆先服侍陛下沐浴更衣吧?”叶零榆作势要为他宽衣解带,惊得男人连退三步,神色紧绷,“不必了,朕自己去。”
裴云峥拢紧衣裳,刚一抬脚……
腿间传来诡异的不适感。
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不待细究,他顶着少女如影随形的目光,迫不及待地离开。
“……”叶零榆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讽色。
很快,他也会尝到‘被迫失去清白’的痛苦滋味了!
目光转向尸体,寒意更深。
皇帝既要‘彻查’,她可不能辜负他一番‘好意’……
……
晨光熹微,将军府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阿榆,陛下可醒酒了?”主母洛氏带着下人敲门而入,“娘做了三九汤,你快服侍陛下……”
话音未落。
只见软榻上隆起一团,地上的衣衫凌乱交织,夹杂着明显不属于皇帝的男子服饰……
旁边的大床,纱幔低垂,隐约可见龙袍垂落一角——按时间算,皇帝应该还昏睡着。
“阿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同外男苟合……”妇人踉跄上前,掀开被子——
目之所见,吓得她失声尖叫,“啊……”
被褥间躺着一具古怪的纸人偶!
肢体僵硬弯折成不可思议的羞耻姿势,面部以白纸糊满,嘴唇猩红,眼珠漆黑,恐怖地瞪着虚空。
仿佛在彷徨呐喊……
“什么外男?”叶零榆从门外进来,衣衫整齐,眸色讽刺,“母亲都没掀开被子看一眼,为何急着给我扣上苟且的帽子?”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神色微妙。
洛氏僵了一瞬,但反应极快,“关心则乱!母亲瞧着外男衣裳,还以为你酒后……”
欲言又止,神态无辜。
内心却震惊:这丫头怎会安然无恙?
她安排的野男人去哪儿了?
那春毒性烈,若不与男人结合,叶零榆早就死了。
这恐怖人偶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屋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洛氏心神一动,抬脚就要进去。
“既是误会,母亲快去查查这人偶哪儿来的,别扰了陛下清静。”叶零榆匆匆挡住妇人,眼神闪躲:“这里有我服侍就好了。”
动作之间,锁骨处的暧昧痕迹若隐若现。
洛氏心下一动。
看来,昨夜大局已定!
她这么心虚,奸夫一定还在。
“许是哪个不长眼的故意恶作剧,母亲一定彻查!”她吩咐人丢掉人偶,温柔地拉着叶零榆,“吓坏了吧?”
余光却瞥向心腹宁姑姑。
“什么人!”老婆子忽然惊叫一声,越过叶零榆就往后屋跑,“此处是陛下客寝。除了三小姐,外人不得擅入,哪个不长眼的竟敢……”
门一推开——
屏风上挂着男子寝衣!
烛光摇曳,倒映着男子宽厚挺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