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春阁——
“哎哟,蔡大官人~”
珠帘轻晃。
十三娘捻着团扇款步迎上,水袖微扬间荡起香风阵阵。
她眼波流转间瞥见对方袖中银光,唇角的笑意愈发甜腻:“今儿个又是来找我们春儿姑娘的吗?”
“春儿新学了支扬州小曲儿......”
“少啰嗦,春儿呢,快把她叫来!”蔡官人将十两纹银拍在十三娘手上。
十三娘接过银子,朝里边儿喊了一声:“春儿......”
“春儿快来呀,蔡大官人来找你咯!”
春儿扭着细软的腰肢,石榴红纱衣下雪肌若隐若现:“哎哟,蔡大官人,可是想奴家了?”
“可叫我好想啊......今儿个,让爷好好疼疼你......”
“官人这般心急,倒叫奴家心慌呢~”
“春儿看看这对翡翠镯子喜欢吗?爷送你了......”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十三娘拢着银子退至楼梯转角。
正待转身上楼。
忽听得楼上厢房传来杯盏碎裂之声。
她脸色骤变,紧赶两步推开木门,却见圆桌旁坐着两人——
一人手持利剑,一人身着紫色官袍。
这两人。
正是江玉乘苦苦追寻的吏部侍郎肖大人和那行凶之人!
看到肖侍郎身上带血的衣衫。
十三娘吓得嘴巴大张,正要放声尖叫。
持剑之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花生米随着盘子一同高高弹起。
他屈指一弹。
击飞其中一个花生米。
那花生米不仅没有被击碎,反而带着十足的力道向前飞出。
由此可见。
持剑之人对内力的把控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花生破空袭来,正封了她咽喉要穴。
“嗬......嗬......”十三娘在喉间抓出血痕,云鬓散乱地跌进厢房。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
就被持剑之人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持剑之人那45码的大脚踏上圆桌,虎口铁钳般扼住十三娘的雪颈:“说!我妹妹婧怡在何处?”
十三娘双手揪着那扼住自己脖颈的粗壮手臂,直翻白眼。
也不知是被吓得。
还是被他那45码的臭脚给熏得缺氧了......
持剑之人见状松了松手。
十三娘也顾不得旁边传来的脚臭味儿,大口呼吸着......
“快说!我妹妹婧怡在哪?”
“啊?什么......”十三娘吓得浑身乱颤,“什么妹妹呀?什么......婧怡啊?”
肖侍郎忍着胸口的剧痛,在一旁喊道:“最近新到的那批人......在哪呢?”
“还不快带好汉去认!”
十三娘此时也无暇多问,保命要紧!
正准备带他们去后院。
就在这时。
窗棂忽被劲风洞穿。
一支木棍削就的短矢破空而来,竟是生生......贯穿了肖侍郎的胸膛!
一抹鲜红喷射而出,溅在墙上,恰似泼墨红梅。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肖侍郎栽倒在地,身躯不停地乱颤。
他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试图阻止鲜血的流淌,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迅速扩散的血泊如同一张狰狞的大口,无情吞噬着肖侍郎残存的生机。
持剑之人连忙打开窗子四下望去。
放箭的凶手早已不见踪影。
但真正令他感到不妙的是——他看到清平司的官吏已经朝着甜春阁这边冲了过来!
十三娘大着胆子,凑到倒在地上的肖侍郎跟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
随后将手迅速收回,瘫倒在地,“死......死了!”
持剑之人一把抓起十三娘,厉声道:“带我去找我妹妹,快!”
十三娘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此时。
楼下传来清平司官吏的声音:“清平司办案,封锁甜春阁!”
楼上。
持剑之人眸光一凝,瞬间决断,猛地翻上房顶,仓惶逃离。
踏......
踏......
踏......
脚步在房顶的瓦片上踏出阵阵闷响。
洛孤风耳朵微微一动。
旋即冲出甜春阁,飞身跃上房顶,紧追那人而去。
两人在房顶上疾驰而过。
竟使得空气都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他们的距离始终难以拉开,接连踩破了十数间房顶。
洛孤风足尖点在飞檐戗角,眼见那黑影翻身滚入马厩。
受惊的枣红马嘶鸣着撞翻了街上众多小摊,引得百姓们惊呼连连。
“哎哎哎!我的桃花糕!”
“什么人啊?”
“没长眼睛啊?!”
然而。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巡城司、京兆府以及刑部派出来搜寻肖侍郎下落的官兵。
持剑之人只得翻身下马。
只见他身影如风般快速闪动,三两个转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孤风眼见跟丢了。
无奈之下只得返回甜春阁。
“江兄,让他给跑了。”
“无碍!”江玉乘神色平静,向一旁的几个妓子问:“你们这儿,谁管事?”
几人都不敢作声。
也就春儿还算镇定,回了句:“十三娘......十三娘在楼上。”
江玉乘等人二话不说,径直向楼上大步而去。
刚上楼。
就听到厢房里传来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推开房门。
眼前肖侍郎瘫倒在血泊之中,一旁的十三娘面色惨白,颤抖着身子,如筛糠般哆嗦个不停。
江玉乘走到肖侍郎跟前。
蹲下身子,探了探肖侍郎的鼻息,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而杀死肖侍郎的“利箭”。
准确地说,连箭都不能算......
就只是一根寻常木棍,被削尖了而已。
可就是这木棍削就的箭矢,竟穿过窗户,又贯穿了肖侍郎的身躯,还能死死钉在墙上!
其力道之大!
足以证明凶手是一名武道高手!
江玉乘起身,看向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十三娘,皱着眉头问道:“你就是十三娘?”
“是......我是十三娘......”十三娘哆哆嗦嗦的说着,“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恐慌。
江玉乘追问:“谁干的?”
“不......不知道......”
江玉乘面色阴沉:“先带回清平司,稍后我亲自审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