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胡文君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月光像冰冷的银霜洒在蜿蜒的小径上,他凭借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的优势,脚步匆匆,沿着布满荆棘的小路,狼狈地逃回了家。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一进家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拨通姐夫的电话,将事情前因后果,毫无保留、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在得到身为公安局职员的姐夫,信誓旦旦会帮忙摆平此事的承诺后,他阴鸷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砍柴刀上。
只犹豫了短短几秒,胡文君咬着牙,脸上肌肉因疼痛和决绝扭曲得狰狞,猛地举起寒光凛冽的砍柴刀,“唰”地一下,从手背上生生割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还未等伤口止血,他又颤抖着,在自己肚子上狠狠划了一刀,随后故意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那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成功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
谢兰不知道自己在血泊中昏迷了多久,当她缓缓苏醒时,只觉腹部传来一阵如被撕裂般的剧痛,肚子仿佛被掏空一般,原本时常能感受到胎动的小生命,此刻没了丝毫动静。谢兰自幼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在她新婚第二天,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满心期待能给予她温暖的丈夫,却从未真正给予过她渴望的亲情。这个孩子,承载着她对生活的全部希望,是她在黑暗中坚持下去的唯一曙光。
谢兰不顾浑身的伤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寸一寸地爬出房间,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虚弱地呼唤着救命,每一声都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期盼。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个路过的身影,伸出援手,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直到她再次体力不支,昏死过去,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抓鱼这件事仿佛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此时的沐秀芹和古那,活脱脱成了两个从泥沼里钻出来的泥人,浑身上下沾满了黑褐色的泥浆,头发一缕缕地黏在脸上。
古那双眼放光,双手猛地从水中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兴奋得小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干妈,干妈,我抓到一条大的!”
“古那好棒啊!干妈抓的这条,可比你的小多了,这可怎么办呢?”沐秀芹笑着回应,眼中满是宠溺。
“干妈,那边还有一条更大的!只要你能抓到,肯定比我这条还大!”古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泥浆四处飞溅。
沐秀芹抬头望了望渐渐西沉的天空,天边被晚霞染成了橙红色:“古那,时间不早了,你看咱们的水桶都快满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古那摸了摸咕咕叫的小肚子,调皮地笑了笑:“嘿嘿,干妈,正好我也饿了。可是干妈,那条大的就不抓了吗?”
“鱼是抓不完的,咱们改天再来,好不好?”沐秀芹温柔地摸了摸古那的头。
“好,听干妈的!”古那乖巧地点点头。
母女俩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费力地抬着沉甸甸的水桶往家走。她们可没有杨全翻墙而入的本事,只能绕了一大圈,从侧门缓缓走进村子。刚走到小院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母女俩齐齐回头,古那看清马背上的人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大喊:“干爸,我们在这里!”
骑马通常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杨全心急如焚,愣是在四十多分钟内就赶了回来。马屁股上一道道血印触目惊心,那是他用马鞭拼命抽打留下的痕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浑身是泥的沐秀芹和古那,杨全原本阴沉、充满杀气的脸,瞬间柔和了下来,眼中的寒霜化作了无尽的温情。
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强烈心境下,杨全还没等马完全停稳,就如离弦之箭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沐秀芹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也顾不上沐秀芹脸上的泥浆,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沐秀芹敏锐地察觉到杨全身上散发的浓烈戾气,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杨全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失态。她尽可能地回应着杨全的吻,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看着两人吻得如胶似漆,古那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小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干爸,你也不害臊,大白天的就这么亲干妈,眼里还有没有我呀!”
听到古那的声音,杨全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松开沐秀芹,看了眼怀中的女人,才慢慢回过头。或许是感受到沐秀芹真实的体温,杨全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渐渐平复。看到满身泥浆,像个小花猫似的古那,他不仅没有感到尴尬,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