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清楚,奶奶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归根结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农村普遍对教育重视程度不足。
“传东,这么早就出门啊?”
“张叔好,我去姥姥家玩会儿。”
“去吧,去吧,没事也可以去我家找凤娇玩。”
“好嘞,张叔。”张军的变化十分明显,彻底褪去了赌博时那副萎靡病态的模样。如今的他,身体壮实得像头小牛,走路虎虎生风,整个人也变得开朗爱笑了。不赌博的张军也回归了本心,对生病的妻子有了关爱,对两个孩子也有了耐心和父爱。
姥爷自从看病回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为了帮我爸妈偿还债务,每天依旧早早起床。姥爷心灵手巧,脑袋灵光,自学了不少技能。没了电工的工资后,姥爷靠着缠电机维持生计。此刻,姥爷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他那狭小却堆满工具的专属车间里,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蹑手蹑脚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姥爷,想我了吗?”
“松手,松手!臭小子,你都多大了,想勒死我啊?咳咳咳,臭小子,舍得回家了?还知道过来看看我,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嘿嘿,我一直有良心好不好?我姥姥呢?”
“去你舅舅家接吴城去了,最近你姥姥对吴城管教可严了。”
“姥爷,我姥姥就是三分钟热度,只要吴城一撒娇,她立马就投降。”
“诶,这次不一样了,你姥姥还揍吴城了呢!”
“啥?姥爷,我没听错吧?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子,姥姥居然会打他?”
“臭小子,你还别不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我姥姥为啥变化这么大?居然舍得打她那宝贝孙子了?”
“还记得安洁吗?”
“那还能不记得,当年就是她要害我老姨的。”
“安洁把关青的媳妇气跑了,两人都离婚了,这可是咱们村第一个离婚案例,关青媳妇连孩子都不要,直接就走了。关青一改往日温和的常态,把安洁打了个半死,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连关老大都拦不住。安洁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关青还去闹了好几次。你姥姥这是害怕了,管不了你舅舅,就开始管吴城了。”
“不会吧?姥爷,我咋这么不信呢?那个对他妈言听计从的关胖子,会打他妈?”
“嘿嘿,臭小子,还不信你姥爷了?安洁在你虎子舅舅家闹呢,不信自己去看。”
“闹啥?不是都跟我舅妈断绝关系了吗?”
“还能闹啥?儿子指望不上了,想让你舅妈给她养老呗!”
“嘿嘿,姥爷,那我去看看热闹怎么样?”
“去吧,别乱插嘴,知道吗?”
“知道了,姥爷。”
我赶到的时候,安洁正披头散发地趴在大姥爷家的地上,腿上打着石膏,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像哭丧似的骂骂咧咧:“哎呦,我养的什么女儿啊?亲妈住院都不去看一看啊?关青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这样,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呀!”
我和这个舅妈的关系十分亲近,自从她与虎子舅舅结婚,我就总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边。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在哪,但我却清楚得很。虎子舅舅家的构造跟别人家截然不同,一座宽敞的大平房开了三个门,虎子舅舅家在最西侧。由于房屋隔音效果欠佳,无论是大舅还是虎子舅舅,都在自家屋里搭建了隐蔽的屋中屋。屋子空间不大,却极为隐秘,不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在里面做些私密的事十分方便。
我轻轻推开柜门,果然看到舅妈带着小弟弟小妹妹,神色紧张地躲在里面。
“谁?”
“舅妈,是我,传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