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石缝里渗着潮气，沾得皮延林后颈发凉。
他原本半闭的眼忽然睁开，瞳孔里浮起层细碎的金斑——系统的金光正顺着天灵盖往识海钻，连带着将地窟里每缕空气的震颤都剖解得清清楚楚。
“鉴界息……”他低笑一声，喉结随着呼吸轻颤，“这系统倒会挑时候。”
话音未落，左侧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
皮延林侧头望去，那个始终缩在黑袍里的“令使”正攥着袖口，暗红光芒从指缝漏出来，像条吐信的蛇。
他记得方才系统提示里“混沌气眼”的字眼，此刻用新得的鉴界息一探，那红光里竟缠着密密麻麻的银线，每根都泛着魂魄特有的幽蓝。
“命线牵引符。”他拖长了尾音，手在地上随意一撑坐起来，“圣君教炼化无辜者的灵魂当燃料，原来靠的是这东西。”
令使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始终低垂的脸终于抬起来，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鬼火：“你……你怎么看得见？”
“怎么？”皮延林屈指弹了弹腰间的石片，石片嗡鸣着震开逼近的短刃，“你们圣君总爱说因果网能遮天，可我躺平签到的时候，系统连百年一遇的气眼都能扒拉出来——”他歪头笑，“你说这因果网，是不是破了个洞？”
地窟外突然传来闷雷似的炸响。
皮延林耳朵动了动，听见熟悉的玄铁剑鸣声——是顾清欢。
此刻的顾清欢正背靠着地窟入口的青石门。
她原本束起的乌发散了几缕，额角渗着血，玄色捕快服被划开三道口子，露出底下裹着血渍的绷带。
方才她摸到地窟外时，整面山壁都浮着金色符文，那是圣君教特有的“锁魂阵”。
“想困我？”她咬着后槽牙，指尖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符文中。
铁衣诀的血脉之力顺着伤口涌出来，符文接触到血珠的瞬间“刺啦”作响，像被泼了滚油的纸。
可破阵的动静到底太大了。
三道黑影从树后窜出，腰间悬着的铜铃叮铃作响——是圣君教的“听风使”，专司追踪与截杀。
“女捕头，”为首的听风使晃了晃手里的淬毒短刃，“你家小杂役在地窟里躺得舒服，你倒是急着来送死？”
顾清欢没接话。
她盯着对方手腕的动作，等短刃刺到面门三寸时突然矮身，玄铁剑从腰间抽出，反手挑断了对方脚筋。
听风使闷哼着栽倒，她趁机踢起块碎石砸向第二人面门，余光瞥见第三人的短刃已经刺向自己后心。
“铁衣！”她低喝一声，后背肌肉紧绷如铁。
短刃刺在皮肤上的瞬间迸出火星，她借势转身，剑柄重重砸在第三人喉结上。
“谁送死还不一定。”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望着逐渐围拢的黑影，指节捏得发白——方才破阵消耗太大，再拖下去……
地窟内，皮延林的注意力被一声闷哼拽了回来。
他扫向那些还在围攻自己的黑袍人，突然发现他们挥刀的动作虽狠，却总比预判慢半拍：举刀时手肘先僵，收招时脚尖先顿，活像被线牵着的纸人。
“鉴界眼。”他默念口诀，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那些黑袍人胸腔里缠着黑色丝线，每根线都通向祭坛中央的“圣”字——而“圣”字的中心，正浮着团若隐若现的光，和令使袖中的红光同频震颤。
“因果镜的残留印记。”他突然笑出声，“原来你们才是镜中傀儡。”
令使的鬼火眼猛地收缩。
他刚要捏诀，就见皮延林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周身气息突然变得和祭坛上的光一模一样——那是懒光化形术，系统前日奖励的玄功，专司模拟各类法器波动。
“背叛者……处决……”
最先出声的是离令使最近的黑袍人。
他的短刃“当啷”坠地，转而指向令使。
紧接着，所有黑袍人都像被抽走了魂，喉间发出机械的重复：
“你！你做了什么？”令使踉跄后退，撞翻了祭坛边的青铜灯。
皮延林趁机欺身而上，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的石片抵住他咽喉：“圣君是谁？因果镜到底要做什么？”
令使的鬼火眼突然暴涨，嘴角咧到耳根：“你以为你赢了？太晚了……他已经……”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开始膨胀。
皮肤像被吹胀的气球般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蛆。
皮延林瞳孔骤缩，旋身翻滚出去。
下一刻，令使的身体轰然炸裂，黑雾裹着碎骨四溅，撞在石壁上发出黏腻的“噗嗤”声。
“麻烦了。”皮延林抹了把脸上的黑血，盯着地上残留的黑雾皱眉——这爆炸太干净，连魂魄碎片都没剩？
可就在他转身要找出口时，一缕极淡的白影从黑雾里窜出来，快得像道闪电。
皮延林的后颈突然发毛，那是鉴魂眼未完全激活时的直觉——
“残魂？”他眯起眼，手指悄悄掐住腰间的石片。
地窟外，顾清欢砍翻最后一个听风使，玄铁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她望着地窟方向腾起的黑雾，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提剑冲了进去——
而地窟内，皮延林正盯着那缕白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想跑？”他活动了下手腕，“正好试试新得的鉴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