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冷光灯在全息屏上投下幽蓝光晕，林夜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盯着屏幕上\"暗影计划\"四个黑体字，后颈被冰袋激出的凉意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是韩冰电脑里加密文件夹的内容？\"他声音发哑，喉咙像塞了团烧过的棉花。
方才在工厂里透支的天劫力量正啃噬着他的体力，可当张昊黑进韩冰云端的文件跳出来时，他连呼吸都顿住了——第三页右下角的签名，和审讯室里天道代行者按在笔录上的墨迹分毫不差。
\"刚破解完最后一层防火墙。\"张昊的椅子转得吱呀响，他推了推歪到鼻尖的眼镜，屏幕蓝光在他眼下青黑的阴影里晃，\"那老女人藏得深，要不是地铁旧线的符文和银链封印术重合度超过七成......\"话音未落，他突然抽了口凉气，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等等，扫描到新关联数据——\"
\"先别急。\"苏瑶端着温水的手悬在林夜面前，指尖还沾着方才给他测体温时的酒精棉味，\"你现在需要补充水分。\"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凉丝丝的，像从前在图书馆他睡着时，她悄悄给他盖的薄外套。
林夜喉结动了动，接过杯子时碰到她腕间的创可贴——那是唐婉儿刚给他处理完伤口，又转身用医药箱里的纱布裹的。
\"喝。\"唐婉儿抱着手臂站在窗边，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发暗。
她刚才还在骂他不要命，现在却把冰袋换成了温毛巾，叠得方方正正压在他后颈，\"体温降了零点二度，算你听话。\"话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林夜不用抬头都知道她指甲肯定又掐进了掌心——那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
全息屏突然发出\"滴\"的轻响，楚天的指尖重重敲在\"重建天道力量\"那行字上。
这个总像座山一样沉稳的男人，此刻眉峰拧成了刀，\"韩冰被抓前说的'幽绿是载体'，应该指的是用天道残力培养的活容器。
结合工厂里那团追着我们的雾气......\"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林夜腰间的玉佩，裂纹里的金链还在微微发亮，\"他们需要的，是能容纳完整天道的新躯体。\"
\"所以倒计时18小时。\"李明的声音从操作台前飘过来，他的手指在量子计算机上翻飞，屏幕上的数据流像银河倒灌，\"文件里提到'载体成型需七七之数'，今天刚好是第七天。\"这个总把\"好奇\"写在脸上的技术宅此刻额头渗着汗，\"如果让他们完成......\"
\"人间会变成第二个被天道掌控的牢笼。\"林夜捏碎了塑料杯，温水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突然发烫，想起第一次召唤天劫时，脑海里炸响的\"天劫掌控者，必受天道反噬\"——原来从那时起，这盘棋就布好了。
\"那'幽冥'是什么？\"柳青突然开口。
这个总沉默观察的楚天手下，此刻正盯着文件里\"执行组织：幽冥\"的批注，她指尖的银戒在全息屏上投下菱形阴影，\"我师父说过，百年前有批修邪术的人自封幽冥，专干借天道残力养魂的买卖。\"她转头看向林夜，眼里闪着锐光，\"韩冰背后的，应该是他们的余孽。\"
实验室里的空气瞬间凝住。
张昊的椅子\"咔\"地停住，唐婉儿的指甲在窗框上抠出道白痕，苏瑶的手按在林夜肩头上，能感觉到他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必须找到他们的据点。\"楚天扯下战术背心扔在桌上，金属搭扣砸出闷响，\"暗影计划需要大量能量，工厂的银链封印、地铁旧线的符文......这些都是聚灵阵的节点。\"他抽出激光笔，在全息屏上画出几个红点，\"根据林夜的玉佩反应，最近的能量波动在......\"
\"科技大厦。\"林夜突然开口。
他低头看向发烫的手机，张昊刚发来的定位图上，红色标记正对着\"星耀科技\"的LoGo——那是唐婉儿她爸旗下最大的科技公司，上周刚签了地铁旧线改造的工程合约。
唐婉儿的呼吸猛地一滞，她扑到全息屏前，瞳孔里映着\"星耀科技地下三层\"的标注，\"我爸说过那层是服务器机房......\"话音戛然而止，她想起今早父亲接电话时的异常——他把自己反锁在书房，压低声音说\"绝对不能让林夜知道\"。
\"分头行动。\"林夜站起身，玉佩的金链突然刺痛他的皮肤，像在警告什么。
他看向张昊，对方立刻点头，手指已经按在键盘上准备黑进星耀的安保系统；又看向楚天，对方拍了拍腰间的战术枪套，柳青已经开始检查弩箭的弦；最后转向苏瑶和唐婉儿，\"你们留在实验室，帮李明分析能量波动。\"
\"不行。\"唐婉儿攥住他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我爸可能被他们控制了，我要去......\"
\"你去只会打草惊蛇。\"林夜握住她手腕，感觉到那道被钢筋划破的伤口还在发烫，\"相信我，我和张昊潜进去最快。\"他转头看向苏瑶，对方眼里的担忧像春夜的雾，却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总爱耍宝的男孩，认真起来时，比谁都靠得住。
\"凌晨三点，星耀科技地下三层见。\"楚天的激光笔在全息屏上画出路线，\"李明，实时同步监控；柳青，外围掩护；林夜、张昊，重点找能量核心。\"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紧绷的脸，\"18小时，足够我们掀了他们的老巢。\"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十二点。
林夜摸出兜里的玉佩，裂纹里的金链突然开始旋转，像在指引某个方向。
他看向窗外，星耀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顶层\"星耀\"两个大字的LEd灯，不知何时变成了幽绿色。
凌晨两点五十八分，星耀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霜。
林夜贴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耳麦里传来张昊压抑的喘息声：“顶层监控刚切换成循环录像，他们留了后手——不过你放心，我黑进安保系统的速度，比唐婉儿拆我键盘的速度还快。”
他能想象到好友此刻的模样：眼镜滑到鼻尖，指尖在便携电脑上敲击出残影，后颈因为长时间前倾而泛红。
林夜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裂纹里的金链正随着心跳频率轻轻颤动，像根无形的指针，指向地下三层的方向。
“三、二、一。”张昊突然低声呼喊，防火门的电子锁“咔嗒”一声弹开。
林夜侧身闪了进去，霉味混合着服务器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昏黄的光斑，照亮了走廊尽头“地下三层服务器机房”的标识牌——唐婉儿今早提起时，父亲正用钢笔敲着咖啡杯说“那是公司核心”，现在想来，那支钢笔尾端的幽绿纹路，和工厂里追着他们的雾气颜色丝毫不差。
“温度异常。”林夜压低声音，掌心贴在墙上，瓷砖下的热度透过皮肤灼烧着神经，“服务器不可能热成这样，他们在机房里藏了聚灵阵。”
“已定位核心终端！”张昊的声音陡然提高，林夜转头时正好看见他蹲在墙角，便携电脑屏幕映得他眼底发亮，“密码是唐伯父的生日？这老狐狸居然用女儿的出生年月当防火墙——不过他肯定没想到，我上个月帮唐婉儿修电脑时……”
“先黑了再说。”林夜踢开脚边的电线，金属靴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熄灭，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是柳青在外围发出的暗号，意味着楚天的突袭队已经就位。
同一时刻，在三公里外的废弃化工厂。
楚天的战术靴碾过碎玻璃，月光从破窗处漏进来，照亮了墙面上斑驳的血痕。
他身后的柳青拉紧弩弦，银戒指在指节上泛着冷光：“监控显示目标在b区仓库，里面有五个持枪的人，三个术修。”
“术修交给你。”楚天抽出腰间的合金短刀，刀身折射的寒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枪的事情，我来处理。”
话音未落，仓库铁门“轰”的一声被踹开。
林夜给的玉佩在他颈间发烫，那是能屏蔽天道感应的法器——此刻他像一头出笼的野兽，短刀划出弧光，第一个冲进来的持枪者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手腕就被刀刃挑断了扣扳机的手指。
“操！是那个姓楚的！”有人尖叫着举枪，子弹擦着楚天的耳际飞过，在墙上凿出焦黑的洞。
他低声笑了一下，侧身躲过第二发子弹，短刀顺势捅进对方心口——不是致命伤，只是为了逼问核心成员的位置。
“找文件！”柳青的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穿了左侧术修的法袍。
她翻身跃上货架，银戒指在掌心凝聚成冰锥，“他们在结阵！破了这个聚灵阵就能……”
“小心！”楚天突然扑过去，子弹擦着柳青的耳畔击碎了身后的货架。
他转身时看见仓库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男人正往暗门退去，腰间挂着和韩冰同款的青铜令牌——幽冥的核心成员。
“追！”柳青甩出冰锥，却只击碎了暗门的铜锁。
等两人冲到门前，地道里只剩下潮湿的霉味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让他跑了。”柳青攥紧弩弦，指节都变白了。
楚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他弯腰捡起半张染血的纸，上面“城市中心能源站”几个字被血浸透，像一团燃烧的火。
同一时间，在星耀科技地下三层。
“数据下载完成！”张昊的欢呼声差点掀翻了耳麦，林夜赶紧捂住耳朵，但在触到耳机时停住了——方才还清晰的通讯声突然变成了刺啦的电流声，他猛地转头，看见服务器机房的金属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里渗出幽绿色的雾气。
“张昊！”林夜扑过去拽住好友的后领，便携电脑“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雾气裹着腐肉味涌了进来，张昊的眼镜被撞飞，他摸索着去捡，指尖却触到了地板上的符文——和工厂里的银链封印术完全一样。
“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张昊的声音带着哭腔，“温度在飙升，聚灵阵要爆炸了！”
林夜的玉佩突然灼痛，金链在裂纹里疯狂旋转。
他咬着牙拽起张昊往门外跑，后背被雾气燎出火辣辣的疼——那是天道残力在腐蚀血肉。
当两人滚出防火门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整层楼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垂死的光。
“唐伯父……”张昊扶着墙喘气，手机屏幕的冷光照见他额头的血痕。
林夜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唐婉儿发来的消息：“我爸书房的暗格里有星耀地下三层的图纸，他……他可能早就知道。”
通讯器突然震动，楚天的声音带着硝烟味：“林夜，我们在据点找到新线索，幽冥的下一个目标是城市中心能源站。”
“还有多久？”林夜擦了擦脸上的血，玉佩的金链还在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快走。
“六小时。”楚天的呼吸声很粗重，“足够他们用能源站的电力激活完整的聚灵阵。”
“我和张昊马上过去。”林夜看向身后还在冒黑烟的防火门，掏出手机给苏瑶发消息，“让李明分析下载的数据，唐婉儿……”他顿了顿，“让她查能源站的安保系统。”
“等等。”柳青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点犹豫，“据点里有本古籍残页，上面写着‘天劫掌控者若入阵，天道残力将反噬本体’——林夜，你确定要亲自去吗？”
林夜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佩，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这玉能替你挡三次天劫。”现在裂纹里的金链已经转了两圈，第三次，该用了。
“我确定。”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沉得像山，“如果连我都不敢站在最前面，谁还能阻止他们？”
凌晨四点，实验室的全息屏亮起了红光。
苏瑶攥着林夜的外套，上面还沾着星耀科技的焦糊味；唐婉儿盯着父亲发来的“别过来”的短信，指甲在手机壳上抠出个小坑；李明的量子计算机正在解析张昊下载的数据，数据流里“能源站”三个大字不断闪烁。
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林夜的声音混合着风声：“所有人半小时后到实验室集合。”他停顿了一下，背景里传来张昊的嚷嚷声：“这次绝对能黑进能源站系统！”然后是楚天沉稳的声音“我和柳青在路上”，最后，林夜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对自己说，“这次……我们不会再输。”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了四点一刻。
窗外的天空正泛着鱼肚白，星耀科技大厦的幽绿LEd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可城市中心能源站的方向，有一团幽绿的光，正从地底下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