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虫巢空间的瞬间,雷铃儿手中的雷击木弹弓“当啷”坠地。她踉跄着扑向吴旭,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土,在吴旭满是焦痕的道袍上晕开深色痕迹:“旭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少女哽咽的声音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肩头剧烈耸动,仿佛要将镜界中所有的恐惧与绝望都哭出来。
雷甜儿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往地上倒去。吴旭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触到对方后背大片焦糊的伤口时,喉间涌上一阵酸涩。“小甜!”雷媚儿尖叫着冲过来,指尖的烈日噬魂光都忘了收回,在空气中凝成颤抖的火苗。她颤抖着伸手试探雷甜儿鼻息,确认尚有呼吸后,一屁股跌坐在地,泪水不受控地涌出:“傻丫头,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苏清瑶的玉笛“咔嗒”一声掉在岩石上,冰蓝色的雷纹彻底黯淡。她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吴旭的衣袖,向来清冷的嗓音染上哭腔:“镜母自爆前的威压……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发丝间的冰雷纹章片片剥落,化作晶莹的碎屑飘散,像是在诉说方才那场恶战的惨烈。
雷俏儿背过身去擦拭眼角,丹凤眼通红。她强装镇定地捡起缚仙索,却发现锁链上的腐蚀痕迹深可见骨,怎么也系不出平时利落的结。“不过是些镜面虫子,”她声音发闷,“下次再遇到,我定要将它们的产卵管全抽出来。”可话音未落,肩膀就被雷铃儿从身后环住,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得像孩子。
吴旭看着怀中昏迷的雷甜儿,又望向围在身边泣不成声的同伴,圆脸上满是心疼与欣慰。他轻轻拍着雷铃儿的背,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喉咙却像被镜界的幽绿射线灼伤般发疼。七仙温泉水顺着掌心渗入雷甜儿体内,治愈之力在她破损的经脉中游走,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无声控诉着心蝗镜母的凶残。
“都怪我,”吴旭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若不是我执意取剑,也不会触发镜阵。”众人一愣,雷媚儿抹着眼泪狠狠捶了他一拳:“说什么傻话!若不是你,我们早被那些镜面虫子啃成渣了!”雷铃儿也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用力点头:“就是!旭哥你想出用蝗母镜界的主意,才是救了大家!”
洞穴外的虫鸣突然变得清晰,幽金噬雷蚁的嗡鸣声不再令人恐惧,反而像一曲安宁的乐章。吴旭环顾着这些同生共死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知道,这场战斗留下的伤痕或许需要很久才能愈合,但此刻相拥而泣的温暖,足以驱散镜界中所有的阴霾。
吴旭小心翼翼地将雷甜儿平放在铺满苔藓的岩壁旁,颤抖着从储物袋中取出盛着七仙温泉水的玉瓶。澄澈的泉水在瓶口泛起微光,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来,先喝点这个。”他扶起半昏迷的雷铃儿,将玉瓶凑到少女唇边。温润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雷铃儿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些许血色,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雷媚儿看着吴旭忙碌的身影,主动接过玉瓶。“我来帮小甜擦伤口。”她声音仍旧带着哭腔,但动作却十分轻柔。沾着温泉水的布条刚触碰到雷甜儿后背的焦痕,伤口处便腾起一阵细密的白雾,那些狰狞的灼伤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这七仙温泉水……简直是仙药。”雷媚儿惊叹道,目光中满是感激。
苏清瑶盘坐在一旁,默默运转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吴旭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苏仙子,你的玉笛……”他看着那支布满裂痕的冰雷玉笛,心中满是愧疚。苏清瑶却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无妨,能活着出来,比什么都重要。”吴旭不再多言,用带着温泉水的布条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冰凉的触感让苏清瑶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雷俏儿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地扭捏着。她向来要强,不愿示弱。可吴旭却径直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受伤的手臂。“别硬撑了。”吴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布条擦过她手臂上紫黑的腐蚀伤,剧痛让雷俏儿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吴旭牢牢握住。随着温泉水渗入伤口,原本青紫的皮肤渐渐恢复红润,腐蚀的痕迹也在慢慢消退。
“旭哥,你自己也受伤了。”雷铃儿这时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看着吴旭道袍下隐隐渗出的血迹,眼眶又红了。吴旭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被镜母虚影划伤的伤口,笑了笑:“小伤,不碍事。”可雷铃儿却不依,硬是拉着他坐下,学着他的样子,用温泉水仔细清理伤口。
洞穴内弥漫着七仙温泉水特有的暖意,方才还充满绝望与恐惧的气氛,此刻被温馨所取代。吴旭看着身边忙碌的众人,心中满是感慨。这些一同经历生死的伙伴,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这七仙温泉水,不仅治愈着他们身体的伤痛,更抚慰着每个人惊魂未定的心灵。
当最后一丝七仙温泉水渗入肌肤,吴旭望着众人虽有好转却仍带着淡淡疤痕的伤口,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珍藏的玉盒。盒盖开启的瞬间,两滴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液珠静静躺在绸缎上——正是传闻中能重塑血肉的雷鲸之泪。“这……这太珍贵了!”苏清瑶率先反应过来,玉笛上的冰纹都因惊愕而微微颤动,“雷鲸十年才凝结一滴,你竟有两颗!”
吴旭憨笑着挠了挠头,圆脸上还沾着战斗留下的灰痕:“再珍贵也比不上大家的伤。”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滴雷鲸之泪滴入清水,淡蓝色的液体在水中翻涌,很快将整碗水染成璀璨的星河。雷媚儿捧着水碗的手有些发抖,指尖还残留着被镜母射线灼伤的痕迹:“旭哥,这真的要给我们用?”
“啰嗦什么!”吴旭抢过布条,率先走向雷甜儿。浸透稀释雷鲸之泪的布条刚触碰少女后背,焦黑的伤口便发出“滋滋”轻响,灰白色的痂皮如雪花般簌簌掉落。众人屏住呼吸,看着新生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原本狰狞的伤疤转眼间化作细腻的淡粉色纹路。“这……这是神迹!”雷铃儿的雷击木弹弓当啷落地,她扑过去握住雷甜儿的手,“小甜,你真的没事了!”
雷俏儿别过通红的脸,却主动伸出满是腐蚀痕迹的手臂。当布条擦过她的皮肤时,这位向来刚强的女子也忍不住轻呼出声——如蚁噬般的剧痛后,紫色的伤痕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就连苏清瑶玉笛炸出的掌心伤口,在雷鲸之泪的浸润下,也重新变得光滑如初。
“旭哥,你自己的伤……”雷甜儿终于恢复意识,看着吴旭腹部尚未处理的伤口,眼眶又红了。不等她伸手,吴旭已经将剩余的稀释药液尽数泼在自己伤口上。淡蓝色光芒包裹着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却在三息后化为舒畅的暖意。当最后一块痂皮脱落,那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寂静的洞穴突然响起“啵”的一声轻响——雷媚儿红着脸,飞快地在吴旭脸颊上啄了一口。“谢、谢谢啦!”她扭过身时,发梢都泛着红晕。紧接着,雷铃儿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上来,在他另一边脸颊印下湿漉漉的吻。连向来清冷的苏清瑶都耳尖发红,玉笛轻敲吴旭肩头:“此次恩情,铭记于心。”
雷甜儿和雷俏儿对视一眼,前者害羞地蹭了蹭吴旭衣角,后者则大大方方搂住他肩膀。夕阳的余晖透过虫巢缝隙洒进来,为这场庆功染上一层温柔的光晕。吴旭摸着被亲得发烫的脸颊,看着围在身边笑闹的伙伴,突然觉得,就算将所有珍藏的宝物都用来换此刻的光景,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