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焰平：寿春夜谈与剑落尘埃
寿春城西的项氏庄园，飞檐上还沾着未干的春雨，檐角铜铃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响，却压不住正厅里翻涌的戾气。正厅中央的青铜鼎燃着松脂，昏黄的烛火裹着烟，把满厅人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困兽。
项虎按在案几上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那案几是叔父项燕生前惯用的，木纹里还嵌着当年与秦军作战时溅上的血渍，如今却成了他召集旧部的凭依。他猛地拍向案面，青铜酒爵里的酒泼出来，在案上晕开深色的痕，像极了战场上未干的血。
“秦斩小儿！”项虎的声音裹着咬牙的力道，从齿缝里挤出来，“他杀我叔父，破我楚营，如今占着寿春，还要逼咱们交出田产、户籍，这是要断我项氏的根！”他伸手按住腰间的青铜剑，剑鞘上“项”字的烙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今晚三更，咱们带三百死士，烧了他的中军大营！只要秦斩一死，秦军群龙无首，寿春还是咱们楚人的！”
满厅十几个贵族纷纷抬头，烛火映在他们脸上，有愤怒，有犹豫，也有藏不住的恐惧。坐在最角落的项伯捋着花白的胡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他是项燕的族弟，当年跟着项燕守过鄢郢，见过秦军的铁血，也见过项燕为了护百姓，宁可放弃粮草也要把逃难的楚人送过淮水。
“虎儿，”项伯的声音有些发颤，“秦斩手下有五千锐士，军营四周还有暗哨，咱们三百人……怕是难成事啊。”
“难成事也得试！”坐在项虎身边的景越猛地站起来，他是楚将景丹的侄子，年纪不过二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的青铜剑却已出鞘半寸，剑刃映着烛火，晃得人眼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秦人把咱们的土地分了，把咱们的族人当奴隶使唤？我景家愿出五十人，跟秦斩拼了！”
景越的话像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满厅的情绪。一个胖硕的贵族拍着大腿喊：“我屈家也出五十人！我儿子死在潢水战场上，这笔账该算在秦斩头上！”另一个瘦高个跟着附和：“对！烧了他的军营，抢回咱们的粮种，让秦人知道咱们楚人不好惹！”
项虎看着满厅激昂的面孔，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些。他从案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时，寒光瞬间溢满厅堂——里面是磨得锋利的短刀、浸了油的火把，还有几副从楚军溃兵手里收来的皮甲。“诸位放心，”他拿起一把短刀，刀身在烛火下划过一道亮线，“我已经摸清了秦军的布防，三更时分，他们换岗最松懈，咱们从西北角的芦苇荡绕过去，直扑中军大营，定能一举得手！”
没人注意到，坐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仆役悄悄捏紧了袖口，那里藏着一块刻着“秦”字的木牌。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把满厅的对话、木箱里的兵器、约定的时间，都记在了心里——他是秦斩安插在项氏庄园的细作，三天前刚用“楚地流民”的身份混进来。
秦斩的中军大营在寿春城东的高地上，营寨四周插着黑色的“秦”字旗，夜风拂过，旗面猎猎作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嘶吼。主营帐里，秦斩正坐在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项氏庄园的木牌，系统界面在他眼前泛着淡蓝色的光，上面清晰地列着一行行字：
【情报分析结果】
目标：项氏贵族项虎
行动时间：今夜三更
行动人数：约300人（含项氏族人、景氏、屈氏贵族私兵）
行动路线：从项氏庄园出发，经城西芦苇荡，偷袭秦军大营西北角
行动目的：焚烧中军大营，刺杀秦斩
风险等级：中（无重型兵器，士兵多为未经训练的贵族私兵）
秦斩抬手，指尖在“风险等级”上轻轻一点，界面立刻弹出新的提示：【建议部署：1. 大营西北角增派200锐士，设伏于芦苇荡出口；2. 中军帐外布置50弩手，防备突袭；3. 启动“霸王之气”预备状态，震慑敌方士兵】
“将军，”帐帘被掀开，蒙武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揉皱的纸条，“细作传来消息，和系统分析的一样，项虎确实要在三更偷袭。”他把纸条放在沙盘上，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写着“项虎带三百人，携火把、短刀，走芦苇荡”。
秦斩点点头，指尖从沙盘上的“芦苇荡”移到“中军大营”，“项虎是项燕的侄子，性子急，却没什么谋略。他以为偷袭能成，却不知道咱们早等着他了。”他抬头看向蒙武，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不过，项燕当年在楚地声望极高，项氏族人还有不少追随者，若是硬杀，怕是会激起楚人的反抗。”
蒙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将军是想收服项虎？可他一心要为项燕报仇，怕是不肯归顺。”
“不肯也得试。”秦斩站起身，走到帐边，掀开帐帘看向外面的营寨。月光洒在士兵的甲胄上，泛着冷白的光，远处的哨塔上，哨兵正握着长戟，警惕地望着远方。“系统刚解锁了‘民生积分’兑换功能，若是能平定这次叛乱，还能解锁‘贵族共治’的模板——让项氏参与楚地治理，比杀了他们更有用。”
他转身看向蒙武，语气坚定：“你带200锐士，去芦苇荡出口设伏，记住，只围不杀，留活口。我在大营外等着项虎，亲自跟他谈谈。”
蒙武抱拳应道：“末将领命！”转身正要走，又被秦斩叫住。“对了，”秦斩补充道，“让士兵们别伤了项氏的人，尤其是项虎——他是项燕的侄子，留着他，能稳住不少楚地贵族的心。”
蒙武点头，大步走出营帐。秦斩重新看向系统界面，指尖在“霸王之气”的技能图标上停留片刻——这个技能自从在潢水战场上解锁后，他只用过一次，那次震退了项燕的亲卫，如今用来对付项虎的私兵，应该足够了。他深吸一口气，界面上的“霸王之气”状态从“预备”变成了“待激活”，淡蓝色的光微微闪烁，像沉睡的巨兽，等着被唤醒。
三更的梆子声在寿春城里响起时，项虎正带着三百人摸出项氏庄园。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天边的残月洒下一点微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私兵们手里握着短刀，腰间别着火把，脚步放得极轻，只有皮甲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都跟紧点，”项虎压低声音，走在队伍最前面，“过了芦苇荡，就是秦军大营的西北角，那里只有几个哨兵，好对付。”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景越正握着剑，眼神里满是兴奋，屈家的胖贵族则有些发抖，手里的短刀几乎要握不住。
芦苇荡里的水刚没过脚踝，冰凉的水浸透了裤脚，冻得人打哆嗦。项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芦苇叶划过脸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他想起叔父项燕临终前的样子——那天在楚营的火海里，项燕躺在地上，胸口插着秦斩的玄铁枪，却还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虎儿，别……别为我报仇，别……扰了百姓……”
那时他只觉得愤怒，觉得叔父是老糊涂了，如今走在芦苇荡里，却突然想起寿春城里的百姓——昨天他路过城南的田埂，看见几个楚人百姓正跟着秦军士兵翻地，手里拿着秦斩分发的稻种，脸上带着他许久没见过的笑容。他甩了甩头，把那些念头压下去：“叔父是被秦斩骗了！秦斩现在给百姓好处，只是为了收买人心，等他站稳了脚跟，迟早会对咱们楚人下手！”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项虎心里一紧，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刚要派人去探，就听见一声大喝：“项虎！你已无路可退，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芦苇荡。秦斩的锐士从芦苇丛里冲出来，手里的长戟指着项虎的队伍，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三百人困在中间。项虎的私兵们顿时慌了，有的往后退，有的握紧短刀却不敢上前，景越想冲出去，却被两个秦军士兵用长戟拦住，动弹不得。
项虎咬牙，握紧腰间的青铜剑，正要下令冲锋，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把的光里走出来。那人穿着玄铁甲，肩上斜背着玄铁枪，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伤疤——那是叔父项燕的破阵戟留下的痕迹，正是秦斩。
“秦斩！”项虎的声音带着恨意，“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
秦斩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我不仅知道你的计划，”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还知道，你叔父项燕临终前，嘱咐你不要扰了百姓。可你现在，带着人要烧我的军营——你知道我的军营旁边，就是寿春百姓的村庄吗？火把一旦烧起来，不仅烧了我的军营，还会烧了百姓的房子、他们准备播种的稻种！”
项虎愣住了，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些。他只想着报仇，想着烧了秦军的大营，却忘了大营旁边还有百姓的村庄。
“你叔父项燕是英雄，”秦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沉重，“当年秦军攻鄢郢，他宁可放弃粮草，也要把百姓护在身后；后来退守潢水，他明知不敌，也没拿百姓当挡箭牌。可你呢？”秦斩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刀，直刺项虎的心底，“你为了私仇，要连累无辜的百姓，你对得起项燕将军的在天之灵吗？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项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叔父临终前的眼神又出现在他眼前，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不是担忧项氏的存亡，而是担忧楚地的百姓。
就在这时，秦斩突然激活了“霸王之气”。一股无形的气浪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像一阵狂风，吹得四周的芦苇剧烈摇晃，秦军士兵的甲胄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项虎的私兵们突然觉得双腿发软，手里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有的人直接跪倒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景越脸色惨白，握着剑的手不停地发抖，却还想挣扎：“别……别被他的妖术吓到！咱们跟他拼了！”
可没人动。私兵们都被“霸王之气”震慑住了，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冲锋了。
项虎看着身边跪倒的人，又看了看对面的秦斩，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猛地拔出青铜剑，剑尖指着秦斩：“我叔父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别用这些妖术欺负人！”
秦斩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拔出玄铁枪。枪尖在火把的光里泛着寒光，他一步步走向项虎，玄铁枪的枪尖离项虎的咽喉越来越近，直到冰冷的枪尖抵住了他的皮肤。
“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秦斩的声音很平静，“但我不想杀你。”他看着项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若肯归顺，我保项氏族人平安——项氏的田产不动，项氏的族人可以参与寿春的治理，甚至可以跟着我一起，保护楚地的百姓。但你若不肯，”秦斩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今日不仅是你，整个项氏庄园的人，都活不了。”
项虎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想起叔父临终前的嘱咐，想起寿春百姓脸上的笑容，想起刚才秦斩说的“烧了军营会连累百姓”。他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剑尖微微下垂。
“我叔父……真的是这么想的？”他声音发颤，像是在问秦斩，又像是在问自己。
秦斩点点头：“项燕将军在潢水战场上，曾跟我说过，他打了一辈子仗，不是为了项氏，是为了楚地的百姓能吃饱饭、穿暖衣。他不希望楚地再打仗，更不希望百姓因为私仇受苦。”
项虎看着抵在咽喉的玄铁枪，又看了看身边跪倒的私兵，突然叹了口气。他缓缓放下青铜剑，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归顺。”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却又透着一丝解脱，“但你要记住，你若敢对项氏族人动手，若敢欺负楚地的百姓，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没完。”
秦斩收回玄铁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放心，我秦斩说话算话。”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在秦斩眼前弹出，淡蓝色的光里写着：【恭喜宿主平定项氏贵族叛乱，楚地安定度+30%，当前安定度65%。解锁“贵族共治”政策模板，可用于楚地贵族与秦军共同治理地方，提升百姓好感度与地区稳定性。】
秦斩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蒙武说：“把项虎和他的人带回去，好生安置，别亏待了他们。”然后他看向项虎，“你跟我来，咱们谈谈‘贵族共治’的事——你叔父希望楚地安定，咱们就一起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项虎点点头，跟着秦斩走出芦苇荡。火把的光映着他们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略显单薄，却在夜色里，走出了一条通往楚地安定的路。
天快亮时，秦斩和项虎回到了中军大营。主营帐里，项伯已经在等着了——他是被秦军士兵“请”来的，来时还以为要被处死，没想到秦斩不仅没为难他，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项伯，”秦斩坐在案前，把一张竹简推到项虎和项伯面前，“这是‘贵族共治’的方案，你们看看。”竹简上写着：项氏、景氏、屈氏等楚地贵族，可保留原有田产的70%，选派代表参与寿春的户籍登记、粮种分发、水渠修建等事务；秦军负责军事防御，不干涉地方民事；贵族私兵可编入地方治安队，由秦军和贵族共同管理，负责保护百姓安全。
项伯拿起竹简，手指微微颤抖地看着上面的字，眼眶突然红了：“秦将军……这真的可行？我们楚地贵族，真的能参与治理？”
“当然。”秦斩点点头，“楚地是楚人的楚地，也是大秦的楚地。只有楚人自己愿意治理，楚地才能真正安定。”他看向项虎，“项虎，你年轻，有冲劲，可以负责地方治安队的训练；项伯您经验丰富，可以负责粮种分发——咱们一起，把寿春治理好，让百姓能安心种地，不再受战乱之苦。”
项虎看着竹简，又看了看项伯，突然站起身，对着秦斩深深鞠了一躬：“秦将军，我之前错了，不该为了私仇连累百姓。以后，我听您的，好好治理楚地，不辜负叔父的期望。”
秦斩笑着扶起他：“不用谢我，咱们都是为了楚地的百姓。”
当天上午，秦斩就下令释放了被扣押的项氏族人，还派人把“贵族共治”的方案贴在了寿春的城门口。百姓们围在城门口，看着竹简上的字，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秦人真的让项氏参与治理？”
“听说秦将军还让士兵帮咱们修水渠呢，昨天我看见屈家的人跟着秦军士兵一起翻地了。”
“要是真能安定下来，不用再打仗，那就好了。”
王阿公挤在人群里，看着竹简上的字，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想起昨天秦斩帮他种稻种时说的话：“阿公，今年秋天，咱们肯定能丰收。”那时他还半信半疑，现在却觉得，秦斩或许真的能让楚地安定下来。
中午时分，素问提着药箱来到中军大营。她刚从城西的村庄回来，那里有几个百姓得了风寒，她去送药时，听百姓说项虎叛乱被平定了，秦斩不仅没杀人，还让项氏参与治理。
“秦斩，”素问走进营帐，看着正在和项虎讨论治安队训练的秦斩，笑着说，“你这次做得不错，楚地的百姓都在夸你呢。”
秦斩抬头，看见素问，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都是应该做的。对了，系统刚奖励了我5000民生积分，我兑换了一些创伤药和瘟疫预防的药材，等下让蒙武送到你的医署去。”
素问点点头，走到沙盘前，看着上面插着的“楚地各县”的木牌：“听说你接下来要去庐江郡？那里的百姓还在担心秦军会抢他们的粮种呢。”
“嗯，”秦斩点点头，“明天就出发。有了‘贵族共治’的模板，庐江郡的治理应该会顺利些。”他看向项虎，“项虎，你跟我一起去庐江，看看那里的贵族怎么说——咱们用寿春的例子，让他们相信，大秦不会亏待楚人。”
项虎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夕阳西下时，寿春城里升起了袅袅炊烟。百姓们在田埂上忙碌着，有的在翻地，有的在播种，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打闹，笑声传遍了整个田野。秦斩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他想起在潢水战场上，项燕临终前说的话：“秦斩，若你能让楚地百姓安定，我便认你这个对手。”
现在，他或许已经做到了。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弹出，上面写着：【楚地安定度持续提升，当前安定度70%。解锁“楚地农耕推广”任务，完成后可获得民生积分，解锁“水利建设”模板。】
秦斩看着界面上的字，又看向远方的田野，眼神坚定。楚地的安定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庐江、九江、长沙，还有燕国、齐国、百越——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但他知道，只要他记得“为苍生为念”，就一定能走下去。
夜风拂过城楼，带着田野里的稻花香。秦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城楼——明天，他要带着项虎去庐江，去开启楚地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