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又从袖中取出几份身契：\"这是新造的身份文书。从今往后，你们与东宫再无瓜葛。\"
老太监接过文书，老泪纵横。那上面写着\"良民\"二字，对于宫奴出身的人来说，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公子...\"小顺子突然跪下，\"奴婢不走！奴婢要留下伺候公子！\"
叶琛看着这个满身是伤却眼神倔强的少年，叹了口气：\"你留下可以，但要改头换面。\"
\"奴婢愿意！\"
\"那就这么定了。\"叶琛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崔明月眼睛一亮：\"公子真要...\"
走出屋的叶琛独自站在云裳阁顶楼，远眺皇宫方向。
\"公子，安排妥当了。\"翌日，崔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叶琛房内，\"咱们的人一直盯着景仁宫，郑贵妃果然大发雷霆。\"
叶琛点头：\"她越慌，破绽越多。\"他转身问道，\"小顺子怎么样了？\"
\"陈太医说都是皮外伤，养半个月就好。\"崔明月犹豫了一下，\"那孩子一直念叨牡丹园的事...\"
叶琛眸光一凝：\"牡丹园？\"
\"说是福公公生前常带他去东宫后园照料牡丹，有株'七色牡丹'最是稀奇...\"
七色牡丹！叶琛脑中如电光闪过。南宫博七岁那年，正是在那株七色牡丹下埋的铁盒！
\"明月，东宫现在什么情况？\"
\"重兵把守。\"崔明月压低声音，\"自从咱们救出人后，郑贵妃加派了三倍守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叶琛指尖轻叩窗棂：\"那就让她自己请我进去。\"
三日后早朝，叶琛一袭官服，手持玉笏出列：\"臣有本奏。\"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仍有些苍白：\"叶爱卿何事？\"
\"启禀陛下，南巡仪程已拟妥大半，唯缺先帝当年巡幸江南时的详细记录。\"叶琛声音清朗，\"臣查知这些档案存于东宫春晖堂，请旨入内查阅。\"
邹远道本想提出异议，没等开口，皇帝已经点头：\"准奏。着叶卿明日前往东宫查档。\"
\"陛下！\"邹远道忍不住出声，\"东宫乃禁地...\"
\"爱卿多虑了。\"皇帝淡淡打断，\"叶卿是去办公务。再说，东宫闲置这么久，也该有人打理了。\"
退朝时，郑贵妃的心腹宫女悄悄塞给叶琛一张纸条：\"娘娘请大人过目。\"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既往不咎，各退一步。\"
叶琛轻笑，将纸条凑到宫灯上点燃。好一个\"既往不咎\"——福睿的命，那些东宫旧人的伤，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
\"告诉娘娘。\"他对那宫女道，\"叶某记性太好，忘不了事。\"
当夜，云裳阁密室内，叶琛正对着东宫图纸研究，小顺子在一旁奉茶。
\"公子，您真要进东宫？\"少年忧心忡忡，\"那里现在全是郑贵妃的人...\"
\"正合我意。\"叶琛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明日你随我去，认认那株七色牡丹。\"
小顺子眼睛一亮：\"奴婢认得！福爷爷常说，那牡丹下埋着...\"
他突然捂住嘴。叶琛眯起眼睛：\"埋着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小顺子慌乱摇头，\"福爷爷只说那下面有宝贝，是殿下小时候藏的...\"
叶琛心下了然。看来福睿连这孩子都没完全信任。正想再问，崔明月匆匆进来：\"公子，咱们派去盯景仁宫的人发现件怪事。\"
\"说。\"
\"每夜子时，都有个戴斗篷的人从侧门入宫，禁军见了他竟不敢盘查。\"
叶琛指尖一顿：\"可看清样貌？\"
\"没有。但...\"崔明月压低声音，\"那人走路姿势奇特，像是左腿有旧伤。\"
左腿有伤？叶琛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当年东宫大火那夜，有个黑衣人从火场跃出时，曾被横梁砸中左腿...
\"继续盯着，但别打草惊蛇。\"叶琛沉声道，\"另外，去查查朝中哪些武将左腿受过伤。\"
崔明月领命而去。小顺子突然怯生生道：\"公子，奴婢想起一事...那戴斗篷的人，会不会是'疤面将军'？\"
\"疤面将军？\"叶琛挑眉。
\"奴婢听李嬷嬷说过，郑贵妃有个娘家表哥，脸上有道疤，腿也瘸...\"小顺子越说声音越小，\"说是...说是专门帮娘娘处理'脏事'的...\"
叶琛眼中寒光乍现。若真如此，这人手上恐怕沾了不少东宫的血！
\"小顺子，明日进宫后，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叶琛轻声道，\"咱们是去找东西，不是去报仇。\"
少年重重点头，却没看见叶琛背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
报仇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相爷！急报！\"
邹远道正在书房赏画，闻言头也不抬：\"何事惊慌？\"
心腹师爷快步上前，递上一张字条：\"景仁宫刚传出的消息，叶琛明日要进东宫找东西，据说是...玉匣。\"
毛笔\"啪\"地折断在宣纸上，墨汁溅开如血。邹远道眼中寒光暴射：\"他怎会知道玉匣？\"
\"据说是那老太监临死前透露的。\"师爷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叶琛指名要去春晖堂和牡丹园...\"
邹远道猛地站起，案上茶盏翻倒。春晖堂！牡丹园！这两个地方连他都不清楚重要性，叶琛如何得知？除非...
\"备轿，即刻入宫！\"邹远道抓起官帽，\"另外，让'影卫'准备好。\"
子时过半，叶琛正在云裳阁后院试剑，崔明月匆匆赶来：\"公子，出事了！东宫突然加派了禁军，说是发现可疑人影。\"
剑尖在空中划出半道银弧，叶琛收势冷笑：\"邹远道动作倒快。\"
\"不止如此。\"崔明月递上一封密信，\"刚收到的消息，邹相连夜入宫，现在还在皇上那没出来。\"
叶琛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陛下咳血，疑药有异。\"
手指一紧，信纸瞬间皱成一团。好个邹远道！这是要双管齐下，既阻他去东宫，又栽赃他谋害圣驾！
\"公子，明日还按计划去东宫吗？\"
\"去，当然去。\"叶琛眼中寒芒闪烁，\"不过得换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