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觉不出其中差异,但也就向慕珣商量:“你在这里也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不如就去守着,我问问她,有什么事情咱们之后再说?”
“可是她……”慕珣还是担心曹盼儿会对慕琋不利。
曹盼儿就主动道:“若是世子和二公子有顾虑,可以将奴婢绑起来。”
“那倒不必。”慕珣说着话,伸手在曹盼儿左侧肩膀上一拧。
“啊……”曹盼儿整个左臂脱臼,痛呼之余用右手抱住了左手手臂。
之后慕珣才放心离开,又嘱咐泽兰和桃儿:“你们在外间守好了,只要世子有唤,就立刻进去。”
“是。”二婢齐声答应,将门关好。
慕琋知道曹盼儿忍痛辛苦,但面上不露,淡淡道:“你知道该交代什么,就抓紧时间都说了吧。”
曹盼儿咬牙忍痛,勉力喘息半晌才能平稳开口:“世子要知道什么,奴婢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从头说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慕琋首先问这个问题也是一种认真。
曹盼儿苦笑:“若要奴婢回答这个问题,恐怕还真要从头说起。奴婢真正的身份,世子于王宫大殿之上也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估计世子不知道,奴婢与母亲被派去西院,是君侯的意思,监视西院动向,不要做出不利于东院的大事,因此奴婢的母亲一直都暗中留意西院各人的动向,奴婢亦如此。”
曹盼儿说的这一点,慕琋已经知道了,但不露声色,只是继续听着。
曹盼儿继续往下说:“世子被刺客袭击伤重回府,一晚韩夫人偷入东院,奴婢母亲尾随也就听到了世子的秘密。这件事情是奴婢母亲在去自首之前,最后一次探监时偷偷告诉奴婢的。奴婢当时不同意母亲为了救奴婢出去而揽罪上身,但母亲她……”
说到这里,曹盼儿哽咽。
慕琋也不禁感叹:“你母亲这是爱女心切啊。”
曹盼儿深深点头:“是爱女心切,也是因为当年母亲怀奴婢的时候也有同样遭遇,当时身为前朝旧臣的遗属,奴婢父亲已经被处死,母亲被打入司隶监时却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在司隶监中环境艰苦,直到生产发动都无人问津。那时年仅十岁的师兄鲁曹,拼着性命才惊动了狱监,好容易来了接生婆,可谓九死一生。奴婢母亲怕奴婢在牢狱中生产会遭遇当年同样危险,所以执意要将奴婢救出去。”
“鲁曹就是你刚才拼命也想救的人?”慕琋多少猜测二人关系不仅仅是师兄妹那么简单。
曹盼儿满眼悲切:“是,鲁曹师兄是奴婢父亲当年收的徒弟,更算是奴婢母女的救命恩人。母亲从前时常说,那时若是没有鲁曹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也要钻出司隶监关押他们的破败房屋,就算要被打死之际还拼命求肯,就没有奴婢母女的今天。可惜,到了后来,奴婢母女尚被分配到了金方君府,而鲁曹师兄却被分去了西山修王陵成了苦力。”
难怪如此,这倒是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你继续说,你早在母亲替罪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但一开始并未以此威胁,可是又为什么要在生子丧子之后突然离开?”慕琋接着问。
曹盼儿整理了一下情绪,并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继续讲述:“这么多年,奴婢母亲感念当年鲁曹师兄拼死相救,因此一有机会就要照拂师兄。近几年随着奴婢年龄渐长,母亲身体却是越发不济,多少都有当年生产留下的病根。所以奴婢有机会替母亲去西山送东西,也就接触了鲁曹师兄。想必世子也能猜到,奴婢腹中的孩子其实是师兄鲁曹的。”
“哦……”这不就破案了嘛,慕琋早就猜测那孩子大概率不是慕珫乱搞出来的,但还是不解,“鲁曹他既是罪奴,你为何如此着急这么做……为何不等他被放出之后再……”
“如何能等?”曹盼儿凄然一笑,“西山修陵,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差事,就算最后王陵修成,恐怕也要他们这些罪奴陪葬。当然最主要是,像鲁曹师兄这样年满三十的,也没几个人还能熬得过的了,他怕是熬死在西山也等不到被放出了。跟他……奴婢是自愿的,是想要给他留个后,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更算是报恩了。”
慕琋意外,没想到曹盼儿竟然有这番情义,亦有如此大的承担,只是结局令人唏嘘。
又想到曹盼儿的母亲,不禁问:“你这么做,你母亲知晓吗?她也同意?”
“先时不知晓,后来也就同意了。”曹盼儿说的简单轻松。
慕琋能体会其中需要多少勇气与挣扎。
曹盼儿一个转念又变为满眼愤恨:“原本奴婢已经跟君侯请示挪去庄子上,谁成想,刚觉出有孕一个月余,还未待君侯安排,就遭了李福算计。”
后面发生的事情,慕琋也就都知道了。
曹盼儿不从慕珫,但被下了廷尉府的牢狱,要保住性命,保住腹中孩子,就只能含糊其辞。
“所以,你离开就是要找鲁曹?”慕琋推测着问
曹盼儿却摇头:“奴婢开始打算着离开是想要报仇,那李福算计了奴婢,将奴婢害到如此地步,他的姘头钱婆子更摔死了我们的孩子,这二人只是被关去了大牢,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可惜奴婢在廷尉府外转悠了两天也没想出法子,后来却听说西山出事儿,担忧鲁曹师兄,这才找了过去。”
“唉,钱氏和李福二人,已然重判流放,你若是想向他们报仇……恐怕天南海远了。”慕琋跟着叹上一句,也觉不公平。
当时她从慕珣口中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也觉判轻了。
不过慕珣透露的意思是,这二人明面上的罪状尚不致死,发配已是重罪,恐怕也未必活得成。
慕琋当时就道也只能如此,现在站在曹盼儿立场,却也是恨不能要李福和钱氏二人偿命。
但就又想到一事:“你于二人处找机会报仇,但偷令牌是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