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津喜笑颜开,倒不是朝廷的诏书不仅没有收回兵权还减免了七成税赋的缘故,而是世家豪强们的书都老老实实送过来了。
有了书,就可以用印刷术来大规模印书了。
虽然怎么弄印刷术的知识早丢了,但是吧,大虞的工匠不缺能人,重赏之下肯定会有人敢做的。更何况,沐津只是丢了印刷术的知识,但活字的知识还是记了不少的。就算活字也不怎么记得了,但看到常用的印章也还是能记起来的。
说实在的,世家豪强们能够这么痛快将书送过来还是让沐津吓了一跳的。因为在沐津看来,三安郡的这帮子世家豪强,没有个一两年的工夫,恐怕下不了献书的决心的。
这才几个月啊!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配重炮车的威慑力了,沐津如是想到。
苏塘和苏坪则是在看献上来的书,三安郡的世家豪强规模都不大,能献上来的书可以说都是很常见的。但就是这些在世家中很常见的,甚至连注释都没有的书籍,却在普通百姓们间是压根就见不到。
唉,书是有了,但如何让书增多却让苏塘和苏坪两人头疼。
在大虞,其实识字的人很多,大虞的底层都是想尽办法会识字的。但是,识字多不代表会读书和写字。基本上大虞的百姓的状况是,你拿出一本书指着上面的字让他们认没问题,将这些字写出来就是个问题了,这些字连起来后变成一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就更是个问题了。
也就是说,到哪去找足够的抄书人是个很大的问题。
听了两位麾下的诉说,沐津却是满不在乎道:“这是什么问题,找不到抄书的,还找不到泥瓦匠和雕刻匠?”
苏塘和苏坪面面相觑,主公这是什么意思?泥瓦匠和雕刻匠可以抄书?
雕刻匠说不定还真的能抄书,毕竟雕刻印章是要识字的嘛。但是泥瓦匠,两人实在想不通泥瓦匠怎么抄书。
其实沐津印书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先制作泥版,待泥版干硬后,再在上面刻字。刻完字后,将泥版清洁干净然后制作成铸模。接着,将锡水倒进铸模里做成锡版,最后就是上墨覆纸印刷了。
整个过程要解决两个难题:一个是锡这个材料的来源,大虞的锡可是铜钱的材料,铜七铅二锡一。可以说,要想用锡版印刷,有便宜的锡来源很重要。不然,印出来的书很贵也是很难卖出去的。
毕竟大规模的印书,需要的锡也不是个小数字,虽然锡可以重复利用,但终归也是有损耗的。
当然,也可以木版雕刻印刷。但对比锡版,木版雕刻一旦错字就得废版重来。便宜是便宜,但费时费力多了。
第二个困难是研制适合印刷的墨,书写用的墨和印刷用的墨完全不是一回事。印刷用的墨除了便宜且能大量生产外,还要求在印刷工具上附着上,差不多是类似印泥的那种效果。
沐津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苏塘和苏坪两人听了后直接称呼天才,不善逢迎的两人都是一堆堆马屁毫不犹豫送上。由不得两人如此,苏家也不是没想过大量抄书,但抄出来的书籍基本都没怎么传出去。光是替换家族藏书的旧本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去抄书,哪有什么多余的书外卖。
主要是这个时候大虞的书籍保存方法也不是很好,纸书基本上保存个两年后就得重抄。倒不是墨不行,而是纸不行,两年后的纸就开始发黄变脆,很容易被扯碎。
当然,用好纸抄书也行,比如宣纸。可问题是,宣纸抄书的话,抄完一本书要用掉的钱哪怕是大世家都心疼。
现在好了,用主公的这种,嗯,印书,对,印书的方法,不仅可以很方便的让家族藏书更新轮换,还可以将书籍变得便宜更多人读得起。更不用担心家族藏书阁万一起火,那就整个藏书都灰飞烟灭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得。
要想让家族的书流传下去不断绝,只在本家藏书阁里有是最蠢的事,让家族的书在外面越来越多才是对的事。
因此,在了解了什么是印书后,苏塘和苏坪两人兴奋不已,当即就将这事给揽过去了。对于沐津是怎么有这种想法两人压根就没问,两人完全沉浸在大肆印书的快乐中去了。
更何况,大肆印书对苏家那可是大大的好处,如果天下经书都出自苏家,那以后苏家在读书人中的名望可想而知。到时候,只要苏家不干过分的事,永世绵延甚至都不是问题!
苏塘赶紧去找人来研究沐津印书的法子,而苏坪则是跟沐津请了文书,骑了快马向崖林县奔去。这事,还得去找找四叔父苏授商议比较好。
在苏坪近乎疯狂赶路下,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就从三安县赶到了崖林县。
因为有沐津签发的文书,所以苏坪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崖林县的驿馆。在驿馆大堂内歇息了一会儿,苏坪就拿出官凭和文书,在驿丞那签了字,同时也请驿丞上报,说三安节度使府司马苏坪前来拜见太守苏授。
这次苏坪前来,既有公事也是有私事的。私事就是印书的事情,公事嘛,就是沐津希望在人口上,崖林郡给三安郡一点点支援。
崖林郡除了南凉县那个倒霉蛋外,其余的县人口都很多。也正是人口多,可以搜刮的钱粮也多,导致对崖林太守这个职位红眼的人也多。
苏授算是最近几年干得长的了。
看了沐津要人的公文,苏授沉吟了一下就批复了下去,崖林郡的人口确实有点多了。不说别的,光是人牙子手里的奴隶……算了,苏授不想提这个。
公事处置完了就是私事了,私事嘛,就得在书房里说了。
听了苏坪描述的沐津的印书法,苏授面上没有什么神情表露,但内心却是激动不已。如果墨郡王的方法能行,那以后先行一步的苏家的书会卖到一个什么地步!
更别提在文人中的名望了!
必须得做,还得快!